★★★◎◎◎二○○八年十二月水楼◎◎◎★★★

大牛666

坐著。僧官因有田在附近，所以常在这庵里起坐。□和尚请屠户坐下，言及：“前次新中的范老爷得病在小庵里；那日贫僧不在家，不曾候见，多亏门口卖药的陈先生烧了些茶水，替我做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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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胡屠户道：“正是，我也多谢他的膏药；今日不在这里？”□和尚道：“今日不曾来。”又问道：“范老爷那病随即就好了，却不想又有老太太这一变。胡老爹这几十天想总是在那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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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来集上做生意？”胡屠户道：“可不是么！自从亲家母不幸去世，合城乡绅，那一个不到他家来；就是我的主顾张老爷、周老爷，也在那里司宾。大长日子，坐著无聊，只拉著我说闲话，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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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吃酒吃饭。见了客来，又要打躬作揖，累的不得了。我是个闲散惯了的人，不耐烦做这些事；欲待躲著些，难道是怕小婿怪？惹绅衿老爷们看了，说道：‘要至亲做甚么呢？’”说罢，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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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把请僧人做斋的话说了。和尚听了，屁滚尿流，慌忙烧茶下面。就在胡老爹面前，转托僧官去约僧众，并备香烛、纸马、写疏等事。胡屠户吃过面回去。僧官接了银子，正待走进城，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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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里多路，只听得后面一个人叫道：“慧老爷，为甚么这些时不到庄上来走走？”僧官忙回头来看时，是佃户何美之。何美之道：“你老人家这些时这等财忙！因甚事总不来走走？”僧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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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也要来，只因城里张大房里想我屋后那一块田，又不肯出价钱，我几次回断了他；若到庄上来，他家那佃户又走过来嘴嘴舌舌，缠个不清。我在寺里，他有人来寻我，只回他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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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何美之道：“这也不妨，想不想由他，肯不肯由你；今日无事，且到庄上去坐坐。况且老爷前日煮过的那半只火腿，吊在灶上，已经走油了，做的酒也熟了，不如吃了他罢。今日就在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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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去，怕什么？”和尚被他说的口里流涎，那脚由不得自己，跟著他走到庄上。何美之叫太太煮了一只母鸡，把火腿切了，酒舀出来烫著。和尚走热了，坐在天井内，把衣服脱了一件，敞著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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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著个肚子，走出黑津津一头一脸的肥油。须臾，整理停当，何美之捧出盘子，太太捻著酒，放在桌子上摆下；和尚上坐，太太下陪，何美之打横，把酒来斟。吃著，说起三五日内要往范府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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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做斋。何美之太太说道：“范家老奶奶，我们自小看见他的，是个和气不过的老人家；只有她媳妇儿，是庄南头胡屠户的女儿，一双红镶边的眼睛，一窝子黄头发，那时在这里住，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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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同妇人拴在一起，等候知县出堂报状。众人押著何美之出去，和尚悄悄叫他通知范府。范举人因母亲做佛事，和尚被人拴了，忍耐不得，随即拿帖子向知县说了。知县差班头将和尚解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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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交给美之领了家去；一班流氓带著，明日早堂发落。众人慌了，求张乡绅帖子在知县处说情，知县准了，早堂带进，骂了几句，扯一个淡，赶了出去。和尚同众人，倒在衙门口用了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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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官先去范府谢了。次日方带领僧众来铺结坛场，挂佛像；两边十殿□君。吃了开经面，打动铙钹叮当，念了一卷经，摆上早斋来。八众僧人，连司宾的魏相公共九位，坐了两席。才吃著，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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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客到。魏相公放下碗出去迎接进来，原来是张周两位乡绅，乌纱帽，浅色圆领，粉底皂靴。魏相公陪著，一直拥到灵前去了。内中一个和尚向僧官道：“方才进去的，就是张大房里静斋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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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你是田邻，你也该过去问候一声才是。”僧官道：“也罢了！张家是甚么有意思的人？想起我前日这一番是非，那里是甚么流氓，就是他的佃户。商议定了，做鬼做神，来弄送我。不过要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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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我几两银子，好把屋后那一块田卖给他；‘使心用心，反害了自身！’后来县里老爷要打他庄户，一般也慌了，腆著脸拿帖子去说，惹得县主不喜欢。”又道：“他没常理的事多哩！就像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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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做过巢县家的大姑娘，是他的外甥女儿；三房里曾托我说媒，我替他讲西乡里封大户家，好不有钱。张家硬主张著许给方才这穷不了的小魏相公。因他进个学，又说他会作个甚么诗词。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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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这里作了一个荐亡的疏，我拿了给人看；说是错了三个字。像这都是作孽！眼见得那二姑娘也要许人家了，又不知撮弄给个甚么人？”说著，听见靴底响，众和尚挤挤眼，僧官就不言语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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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乡绅出来，同和尚拱一拱手，魏相公送了出去。众和尚吃完了斋，洗了脸和手，吹打拜忏，行香放灯，施食散花，跑五方。整整闹了三昼夜，方才散了。光阴弹指，七七之期已过，范举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