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2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正在这时候,鲍余走了进来,由于鲍买妒心太重,没有上报谢眉的情况,故鲍余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他觉得谢眉眼生,便问她是不是新来的客户,谢眉
点头称是。

鲍余心里暗暗责备鲍买,有客户还不快点报来。

见鲍余有些不悦,吕奇连忙把谢眉的情况向他作了介绍。

“谢小姐对期货感兴趣?”鲍余问道。

“不错。”谢眉坦然应道。在鲍余面前,她就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哦?”鲍余脸上露出笑容:“不过做期货是要用钱的,不知道谢小姐准备了多少钱?”说到资金,这才是他切实关心的。

“第一批五万,够么?”谢眉柳眉微挑,她这几年做经纪人积累了点钱,但这几近她全部的积蓄了。

“够够。”鲍余笑的更欢了:“欢迎,欢迎加盟!”

跟作为大金总经理的鲍余虽说是初次相会,但谢眉巳觉察了其为人处事的气度。对于新来的客户,纯以资金见冷暖,如此岂不寒了人心!她暗自想着。

鲍余想谢眉资金不算大,估计她不常做单,便吩咐鲍买道:“鲍买,谢小姐就坐六零六经纪室吧。”他意思是让吕奇当谢眉的经纪人,顺便帮她炒炒单,却
全然不知道这正是鲍买所忌讳的。

“不不,”鲍买吓得倒退一步,低着头说:“让谢小姐另请高明吧,我和吕奇都不行,我们的客户太多了,忙不过来,我的意思,毛小胜当她的经纪挺合
适。”

“不干不干,听说吕奇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叫他操盘我才放心。”谢眉一石三鸟,既表明自己做为客户的认真,又挡了鲍买,还为自己接近吕奇找到了绝好
理由。

“就是么,”鲍余以为鲍买是客气推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凑近她耳根道:“鲍买,我这就搞不懂了,难道你还嫌客户多?”

“鲍总,您不,不明白,我和吕奇确实巳经忙不过来,而毛经纪客户没几个,整天开着电脑闲坐在那里,对公司的资源是一种老大的浪费呢。他刚从学校毕
业,需要多多实践,就把谢小姐让给他吧!”鲍买刚开始还有些慌张,说话结结巴巴的,但旋即就恢复了她那伶牙利嘴的本色。她轻轻松松的撒了个谎,其
实毛经纪并非门可罗雀,他有两个相当固定的客户,只不过今天没来而已。

“傻瓜!”鲍余小声骂她道:“你以为你客户多,就不知道这些人变脸变得快?你会赚钱,他拿你当大爷,要是亏了钱,他马上当你是龟孙子,二百五,下
三滥!这种经验教训还不够多?所以说,客户要多多益善,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才能保证你这个经纪人有饭吃!这个道理要是弄不明白,那真是大脑缺根
弦了。”

把客户全都当成冷血动物,认为他们毫无人情味可言,鲍余的想法难免有些偏激,有些夸大事实。然而话又说回来,许多客户确实是以经纪的成绩而取舍
的。在刚刚相识的情况下,又有多少信任和交情可言呢?所以细想起来,经纪一旦输钱,客户转身就走,立马换人也是在道理中的。

鲍余见鲍买还在犹豫,颇感意外,又因为被她当面拒绝,很失面子,因此板起脸,以不容置辨的口气说:“这事就这么定了,鲍买,公司里就数你和吕奇实
力最强,交给你们最放心!”说罢,向她眨眨眼,意思是别推托了,照我说的办。

鲍买见吕奇转身关注行情去了,连忙拽着鲍余的袖子,把他拉到门外,小声说道:“不行不行!鲍总,你不知道,吕奇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行情频频看错
了眼,今天又错了单,真是一反常态,大失水准。我想,他可能有什么事分了心,或者是揽了太多客户,所以才顾此失彼了。”为了不让谢眉接近吕奇,鲍
买谎话连篇,甚至不惜贬低吕奇。

“什么,大失水准?他不是难得下单嘛!”鲍余质疑道。

“确实,鲍总,不相信您去查交易记录。”鲍买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不惜背水一战,孤注一掷了。

刚才见鲍买拉着鲍余走到外面,谢眉也有意无意地走到门边,鲍买说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从鲍买的表情上,谢眉已经猜到她又在玩什么花样,但她并不担心,毕竟找经纪人最终是由客户说了算,只要自己愿意,吕奇也愿意,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不过,她发现这是表现自己的绝好机会,为了帮助他,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和好感,她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呢。况且揭穿鲍买的诡计并不难。

“鲍总,”她从容走出,笑道:“吕奇最近操盘成绩如何,问问结算部就清楚了。”

“什么?”鲍买凤眼圆睁,怒冲冲地说:“谢小姐,不了解的事最好别多嘴,我和吕奇的关系,历来是他看盘,我下单,知不知道?”

“是么,他俩本是一对搭档,一个看盘一个下单,很正常的。”一旁站着市场部经理李悍,这时插进来道。这人一向自视甚高,做单喜欢大进大出,挂在嘴
边的话:“大输大赢,大起大伏才是真人生。”对吕奇的操盘观念,他不但不赞成,而且还很嫉妒吕奇在公司的地位,因此从旁插上一腿就不奇怪了。

鲍余听二人所说,脸上立刻晴转多云,他刚刚让吕奇当了文胖子的经纪人,可不希望他一再失误。

“你,到会议室来一趟。”鲍余面色沉郁地对吕奇说,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这势头,谢眉知道鲍余找他准没好事。“喂,有人把你告了,不用担心,我来对付。”她急奔吕奇身边,附耳低言道,说罢转身去了结算部。她在经纪公
司工作过,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类问题。当吕奇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她也请来了结算部的易小姐,当即免去了一场误会。

弄清真相后,吕奇把鲍买好一顿教训,后者吓得一声不吭。谢眉心里乐开了花,她轻轻松松地把问题解决,还让他初识她的机智,对自己增加了好感。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3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中午吕奇和谢眉一起上街边小店吃快餐,回到大金公司时期市还没开盘。六零六经纪室坐满了聊大天的客户,叽叽呱呱,嘻嘻哈哈之声不绝于耳,热闹非
凡。其中一个约三十出头,白净面孔,瘦削身材,书生模样,上唇刮得泛青,下巴却蓄几根盘虬卷曲的胡子,看上去不伦不类。他旁边坐着个中年人,戴付
金边眼镜,西装领带,衣着笔挺,举止中规中矩的,这人本来浑身上下无可挑剔,偏偏眼镜腿上加了一条很长的金属链子,一摆头就晃晃悠悠的,直在鼻尖
弄影。另一个好条壮汉,方脸阔嘴,矮个凸肚,穿条短裤,露出毛耸耸的大腿,右手掌上二指让香烟燎得焦黄。第四人而立之年,中高个,秃顶尖鼻,白眼
仁多黑眼仁少,看人眼神总有些不对劲。这人当过“洋插队”,上着一件缀有闪光丝线的尖领衬衣,下穿做工考究的黑裤子,无时不刻拿根牙签剔牙,嘴里
经常发出丝丝之声。剩下两个不是别人,正是文胖子和于阿根。

原来期市走势平淡,众人无事可干,见经纪室有长短沙发,进来坐着胡吹神侃。

“我说,人不如龟的道理是千真万确的,你看那龟不吃不喝,不跳不蹦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还长命百岁。对比之下人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不过混个一日三
餐。这还不够,又发明什么期货来折磨自己,搞得人人心律不齐。何苦来着?”书生模样的人叫倪龙,叹口气说。

倪龙曾经是李悍的客户,初入道时赚过一笔。其后却一连三败,老本输光。现时帐上只有上千元,只能当个看客。此人败后闭门思过,新近又买龟来养,故
大有醒悟。

“是啊,乌龟优点多多。”洋插队扭一下嘴唇说:“不过乌龟要是不谈情说爱,我可不想学。”

这人平日里喜欢拈花惹草,话一落地顿时引起一片大笑声。

“就你那德性,不到期市捞一把,哪能广播良种?”壮汉抢白他一句。

“就是么,”洋插队阴阳怪气地笑着,道:“还是老孟对我知根知底。”

“你以为老孟夸你啊,笨蛋!”眼镜链儿忽然爆出一声。

谈笑声中,期市开盘了。整个下午基本无甚行情,只是到了将近收盘时,六月黑豆忽然窜升了百分之二十。众人立刻一跃而起,奔至电脑跟前,紧张地观察
起来。

看着跳动的价格,矮壮汉架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动,以至于与他一桌之隔的眼镜链儿老是怀疑发生了地震。

“不要太激动行不行?”眼镜链儿说他。

“你不激动?瞧,嘴唇都煞白了。”矮壮汉嗤笑道:“各人紧张的方式不一样嘛。”

洋插队一声不吭,目光随价格而上移,把个脸越仰越高。这个人平时把期市骂的一无是处,但一到开盘时间就双眼发绿地盯着盘面,恨不得马上从电脑里抠
出一块金子来。

倪龙悉悉索索地从口袋里摸出圆珠笔和记录本,自从他输光以后,来期市就剩下了两件事,一是讲他的乌龟理论,二是对期货走势中的价量仓变化作下动态
的记录,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从头到尾,记得密密麻麻的。

今天六月黑豆合约后市价格大幅振荡,众人皆蠢蠢欲动。吕奇仔细观察,发现六月黑豆价量仓的配合很不理想,就劝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矮壮汉和洋插队哪里肯听,他俩早已填好了单子,一边看着盘面走势,一边准备拔腿飞奔——报盘室离这儿有二十多米远。
文胖子和于阿根互看一眼,两人都握着拳,跃跃欲试的样子。期市真是太刺激了!一个下午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赢利机会,实在没有一个行业能与之相比。

“还是听吕奇的,静观其变。”只有眼镜链儿可劲儿点着头说。

偏偏这时候鲍余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脸马上就沉了下来,他走到吕奇面前,用手背搪了搪他的肚皮,说:“喂,小吕,我看你最近好象发福了,是喝啤
酒喝的?不要只顾自己胖,看我,瘦得很呢!”

吕奇立刻就听出了言外之意——鲍余只要一看见他阻止客户做单,马上会很不高兴。他当着众客户不好发作,就来个冷嘲热讽。

经纪公司和顾客之间的利益关系是:客户做一份单,经纪公司就赚一份手续费,至于风险全由客户承担,这样的好事经纪公司当然希望多多益善,不让顾客
做单的经纪人还真是不太识相。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4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鲍余先把鲍买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鲍买,”他正脸儿看着她,认真地说:“不是叔叔罗嗦,你说的那个吕奇,操盘成绩赚钱的概率固然不错,可在人际关
系上就怎么老不长进?象教不会似的!不说别的,就说上次见文胖子吧,你极力推荐他,我也说了不少好话,可一转身他就把什么底都漏给人家了,什么不
能保证赚钱之类的,喂,人家客户来这儿是闲逛哪?天下做期货的,哪个不想快速致富?有道是想做十万元户炒股票,想赚千万炒期货,这些人哪一个不是
河马嘴大象胃?兴兴头头而来,被你一盆冷水贯顶,岂不扫兴?难怪今天文胖子见了我,表情尴尴尬尬的,肯定是心里怪我荐人不力。”

文胖子初会吕奇的时候,鲍买也在场,后者确实说过那些话,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鲍总耳朵里,而且还原文照搬?难道是文胖子向鲍总告了状?不对,文胖
子对期货不了解,他根本无法分辩吕奇的话是对还是错。鲍买思忖着,忽然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那天李悍见来了新客户,也到鲍总办公室转悠半天,没错
儿,一定是他告的状!这人对吕奇怨气可大呢!这其中的原因,鲍买自然是心知肚明。

正想着,忽听鲍余说道:“鲍买,你发什么楞啊?告诉我,我对吕奇的看法有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和他是搭档,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一定比我了解他,
是不是?”

鲍余的意思,明摆是责备鲍买荐人不力。公司经营业绩不佳,压力很大,看到吕奇阻止客户做单他特别恼火。

鲍买不能跟鲍余硬顶,他既是长辈又是领导,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只有低头认错虚心接受的份儿。“对对对,叔叔说的没错,百分之百正确,今后我一定经
常提醒他,让他改掉这些毛病……”她一迭连声地说。

从本质上讲,鲍买也不喜欢男人讲大话,好吹牛,她心仪的是即使事情做的很成功也不夸口的男人,吕奇这种优长特别入她的眼。在这一点上,鲍买跟谢眉
倒是殊途同归的。

不过,在对待客户的问题上,鲍买也认为吕奇太坦露太交底了,幼稚得象个三岁小童。别的经纪人大都爱在客户面前玩深沉,例如李悍和张胜,不要说外面
的一身行头,打扮得活象洋插队归来,内里的工夫也做了不少,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剪报专家,经纪公司所有的报刊杂志都拜其所赐,剪得百孔千疮,材料
剪下来都整整齐齐地贴在本子上,藏在抽屉里,没事就偷偷地看几眼背上几句。两位跟客户谈天时专用名词一大堆,可以从期货起源一直说到中国特色,总
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令人肃然起敬。平心而论,包装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不要过了头。

鲍买也承认,若是遇见不熟悉的客户,在吕奇和李悍之间,一定会选择后者而弃前者。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先与吕奇接触上的客户反而让李悍和其它经纪
人后发制人地争取了去。要不是鲍买经常跑到总经理室向鲍余要客户,吕奇哪能在大金公司站稳脚跟呢。

有时遇到鲍余介绍的客户弃他而去,鲍买也会委婉地说上两句,毕竟这种事的发生,对吕奇相当的不利,不说跑了客户就是砸了自己饭碗,鲍余又会怎么
想?何况自己还力荐吕奇当了交易部经理!

对于吕奇,鲍买即使有天大意见,也不会当面疾言厉色,不是不敢,是不忍。再说她也认为吕奇的实话实说本质上不是什么过错,看到有些客户急急忙忙转
向李悍,鲍买不禁暗暗发笑。她相信这些客户终会后悔。遗憾的是他们决无可能再转回来找吕奇了,一则顾及面子,好马不吃回头草,二则即使转回头也可
能两手空空了。就算资金还有,大部分人也会沮丧离场。不少客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与期市绝缘。还有一部分人从此不再信任经纪人,而是自
己当起了自己的经纪人。这种情况就是行内常说的:客户难找容易丢。此话不假。

总之,虽然鲍买也不是很赞成吕奇的操盘观念,但他的成绩在那儿明摆着,比其它经纪人高出了一大截子,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着清醒认识的。

由于鲍总不喜欢吕奇直率的性格,加上公司内部人际关系复杂,鲍买不免常常被吕奇连累,幸好她和鲍余关系特殊,又善于“虚怀若谷”,所以一次次度过
难关。

批评完鲍买,鲍总又把吕奇找来,决心好好教训他一顿。吕奇倒并不十分在意,心想无非是到鲍总办公室领一顿好骂罢了,这种事他见多了。没想到鲍余这
回玩起新花样,亲自开车把他带到一家高档餐厅,硬要他请客,那天他身上钱不多,鲍余却故意大点好菜,弄得他十分尴尬。鲍余说这是为了让他知道钱的
重要性。

自从鲍余悄然出现在六零六经纪室,谢眉就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下班后鲍余又叫走了吕奇,她就预感事情不妙,所以一路跟随而至。见到鲍余为难吕
奇,她暗暗高兴:这不是又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嘛。

为了替吕奇解围,谢眉主动上席,并以白酒和葡萄酒轮番向鲍余进攻,两个时辰过去,鲍余还真的招架不住了,脸红至脖梗,眼神发楞,拿着空酒杯颠来倒
去的看。谢眉见火候差不多了,向服务台招一下手,示意结帐。穿绛红西装结领带的小伙子过来递上帐单,谢眉指指鲍余,意思是找他结帐。小伙子上上下
下打量着醉酒的鲍余,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鲍总也抬头看看小伙子,嘴里咕噜句什么。谢眉凑近他耳旁叫道:“鲍总,结—帐—了!”鲍余痴笑一声,想了
想,点点头,从口袋里拖出一大堆物件儿,哗地扔在桌面上。服务员指着一块塑料牌说那就是了,有这个卡,记帐行了。

第二天上午,鲍余把吕奇叫到办公室,问昨晚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请客了?吕奇把事情照实说了,用他的卡结帐也没拉下。他这人就这样,小葱拌豆腐一青
二白,有什么事从不会藏着掖着。

鲍余“哦”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可是老大不满意,如此一来不是达不到教育的目的了吗?可事情已经过去,再追究也没多大意义了。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谢眉多少认清了吕奇在大金公司的处境。他的操盘观念跟很多人相违背,这在别的公司也可能会遇上,但并不象在这里那样令人感到不
愉快。他遭受的屈辱和不公令她痛心和不安。为此她决定马上动员他到券龙经纪公司去,那间公司的总经理挺开明,虚怀若谷,能够容纳各种各样意见,经
营业绩也比大金好的多,再加上自己在哪儿,只是不知他是怎样想。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4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周五上午,开盘后,有个穿咖啡色衬衣,面色晦暗的年轻男人走进公司,说他做水果生意亏了十几万,本钱是借的,现在还不了债,人都快急疯了。听说期
市好赚钱,想来碰碰运气。有道是财不入急门,吕奇见这人根本是个门外汉,便着重讲了期市存在的风险,希望他谨慎行事。那人听罢叹口气,转身而去。

“人家自己有兴趣,要你多事!”鲍买埋怨他道。


“算了吧,别去雪上加霜了。”吕奇说:“以期市的特殊环境来讲,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让一个人大起大落,如果是经验丰富的期民,输了争取从这儿扳
回相对容易些。要是一窍不通,只想捞一把就走恐怕没那么容易。期市不是赌场,并不适宜创业失败者来此扳本,和别的行业一样,要想赚钱还是得有会
家。”

“你不就是会家吗?”鲍买不服气。

“就算我是会家,也没有在短时间内获胜的把握啊。”他摊着手说。

中午又发生了一件新鲜事,有个黑脸膛,衣着考究,头发油光发亮的中年汉子手提一个大暗码箱大踏步走进营业大厅,众经纪喜从天降,纷纷上前打招呼。
不料这人谁也不点,只说“叫管钱的来,”又宣称自己是“掷飞镖派”的。所谓掷风镖派就是一点不相信技术分析,将市场当赌场那些人。出纳来后,中年
汉子大刺刺地打开箱子让她清点,好家伙,一摞一摞的大票,足有上百万。

那汉子把钱存好后,便坐在椅子上和人聊闲天,并不时地看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准一点四十八分时,只见他一拍大腿,站起来叫一声:吠,买了!吩咐报
盘小姐把他帐上的钱尽数入市。

办完这件事后,中年汉子又坐下,掏出红塔山来抽,对盘面瞧都不瞧一眼。众经纪倒为他捏了把汗。

汉子运气好,不到半小时就赚了二十九万,他二话不说,到柜台要求把款全部提出。原来那一百万还没存热,出纳就给了他,赚的二十九万,因公司一下没
有那么多的现金,只好开了支票。

中年汉子把现金和支票放好,提起箱子以睥睨众人之势,又大踏步去了。看得众期民目瞪口呆。

这人走后,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胆大能赚钱,有的怪技术分析中看不中用,有的抱怨来了几个月没赚到一个子。文胖子和于阿根心里也直犯嘀咕:象吕奇
这样子做单,几时能如愿?倒不如象中年汉子似的搏一把。见有人拿单子填,二人也跃跃欲试。吕奇正要上前劝阻,鲍买暗中拖住胳膊,小声道:“让他们
做一回吧!就你那保守劲,都快产生信任危机了!”

“你得记住,鲍买,”吕奇冷笑一声,说:“别人赚钱并不是你据以入市的理由,况且刚才那人根本就是拿期市当赌场。”

“对呀,”谢眉也劝道:“盈亏各人事,不可相互影响。”

“住口,没你事!”鲍买转过头吼了一声。说实话,这些日子她心里憋的气可多了,象火药桶一样,随时可以爆炸。不要说谢眉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就是
做单频率太低这个问题,鲍余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公司要保经营成本,老不做单确实不是办法。

但不管鲍买怎样不高兴,吕奇却丝毫不为所动,照样固守着自己的操盘观念,令鲍买无可奈何。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5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周一到周三,期市一潭死水,人们的神经都松驰下来,有一半以上的客户干脆不来了,每天从外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周四,谢眉看见信息栏报道八月黑豆有潜在利好,便问吕奇是否关注了。他点点头,分析道:每天增仓二千口,不算多,但该合约原本持仓一直只有八千
口,从这个角度看,每日的增仓不算小了,说不定真有什么情况。

持仓是期市一项重要的分析指标,一般而言,一个合约持仓快速增长,表明上升的概率很高,会出现大的波动的行情。但他不是泛泛而谈,而是指出了在原
持仓水平基础上的观察方法,他的思维总是有点独特,话语中总有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谢眉略作思索,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我准备打人五分之一的资金,做多。”谢眉道。

吕奇沉吟了一会儿,显然是在心中筹划。

“目下该商品总持仓二万口,虽然增仓很快,但总持仓不大,难以发动大行情,从价量仓关系看,目前仍属振荡洗筹阶段。不过投入五分之一的资金,搏一
小利还是可行的。”他点头表示赞同。

听他说的很有道理,谢眉就下了两手单。不料文胖子和于阿根见了都来要求入市,吕奇同意他们使用一小部分资金。

二人心大,嫌吕奇保守,加上鲍买一旁鼓动,把资金都打进去了。

吕奇闻讯大惊,立马要求二人承诺两条,一是获利百分之三十即出市,二是万一帐面浮亏百分二十就止损出局。二人诺诺连声,其实肚子里另有打算。

文胖子下单后,期价果然节节上升,账面利润达到百分之十五,喜得文胖子满脸放光。谢眉见已经达到赢利目标,果断平仓,尽赚两千元。吕奇叫文于二人
获利出局,不想文胖子却不肯了,说今日成交量大,没准涨势才开始呢。他在大金公司呆了一星期,亲眼看见有个客户三天赚了一倍,心想吕奇这般小气,
赚蝇头小利就坐不住了。文胖子哪知期市玄机?主力在振荡吸筹阶段,都是按箱形操作,即到某个价就买,到某个价就卖,绝不含糊。

吕奇早已算定今日的箱顶价,所以才叫平仓的。一上午价格向箱顶冲了三次,一次比一次乏力,文胖子还不肯出市,吕奇一个人躲到资料室生闷气——这是
他作为经纪人的最大缺点,一旦他的正确意见屡次不被接受,他就不想见人。

上午将近收盘时价格果然快速回落,文于二人不仅分文未赚,账面上还亏了一些。

中午吕奇没到小饭店用餐,叫谢眉代买盒饭,他把电脑里的最新消息浏览一遍。说到底,他还是非常负责的,如果客户入了市,一刻也不敢松懈。忽然他看
到电脑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由于八月黑豆期货过度投机,屡禁不止,可能被暂停交易。七月黑豆要是被停盘,极可能产生连锁反应,影响到相关月份合约的
走势。览罢大惊,饭也顾不上吃就跑到餐厅找文胖子和于阿根去了。二人不在,电话又联系不上,急得吕奇团团转。

下午文胖子和于阿根姗姗来迟,其时价格早已闻声而落,上午下的单子亏损百分之十七,按吕奇的操盘纪律,亏到这条线铁定要止损出局,至于后面行情如
何反复一概不管,斩仓无悔。

但由于文胖子对期市风险认识不足,今日一见亏到老本,马上把上午自己的承诺通通推翻了。一句话,他不同意在亏损百分十七的时候斩仓。于阿根虽然言
辞没文胖子那么激烈,但态度是倾向他的。二人都在股市玩过,以为期市也是一旦套牢放着不动即可解套。

吕奇说得嘴干舌糙,二人就是不准备出局。有道是:期市不怕错,就怕拖,一个错单拖久了不但资金可能全军复没,甚至还会倒欠经纪公司。如此一来吕奇
神经高度紧张起来。过去下的单子一旦亏损接近百分之二十,他便会坐立不安,眉头紧皱,而且不时地站起来,从经纪室走到报盘室,又从报盘室走回经纪
室,如此反复再三。旁人提醒他,报盘室并没有比经纪室多了些啥,电脑显示的行情也一般无二,何必与自己的鞋底如此过不去呢?的确,这儿的每间经纪
室都与报盘室有电话相通,想下单只要打个电话就行了,大可不必走来走去的。但他就是不行,非得走个不停,把人眼都晃花了,好象不如此精神便会崩渍
似的。初时大金的经纪人和客户都暗中嘲笑他承受力太差,输不起,这种心态来期市岂不是活受罪?不要钱没赚到,倒把胆子吓破了。但半年以后,大多数
人却得出了新的结论:当初错了!在期市这个极为特殊的战场上,只有“贪生怕死”之人才能生存,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哀
兵必胜”之类的古训全都不管用,这个市场是越不怕死的人死的越快,越想报仇血恨越是身陷泥潭,人生能够经受几次灭顶之灾呢?

期市逐鹿,吕奇在入道一年后就颇有斩获,得归功于他的操盘规则。试想,一赚便是成倍打滚,一亏却是立断一指,无伤大局,他吕奇在总成绩上焉能不大
大胜出?这些规则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奇难无比。许多期民都是一旦入市,获小利即出,好比白得了一只老母鸡,而一旦入市亏了,又心疼自己的血汗
钱,熬单不出,幻想行情反向发展,结果输了一匹马,小赚大亏,如此焉能不一败涂地?

在期市上能否适时止损是至关重要的,在此关键时刻不应有来自任何方面的干扰。

行情还在往下走,文于二人的帐面损失已经超过百分四十了。于阿根略有些犹豫,而文胖子仍然毫无斩仓之意。

此时鲍余恰好进来,吕奇知道他与文胖子的关系,便告知问题的严重性。错单在前,鲍余也不太信任吕奇了,眯着眼问他:你就那么肯定?难道行情就不会
再反复了?

对吕奇而言,不存在什么行情反复,亏了百分之二十就出局而不管后市如何,斩仓无悔,这是他的铁定纪律。他再一次强调,但毫无用处。事实证明他是对
的。到上午收盘的时候,八月黑豆跌停板,文于二人入市资金亏损达到百分之五十,吕奇锲而不舍地做二人的思想工作,要求第二天开盘一定要出局,但套
得越深,文胖子越不肯认赔,这一来吕奇没辙了。

第二天行情继续下跌,文胖子又亏了百分之三十,恐慌莫名,同意斩仓,但已经损失惨重了。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6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见吕奇心情不好,谢眉主动邀他晚上去喝茶。他选中一家比较清净的茶馆,两人打的前往。坐下后她点了一壶杭州龙井,和好几样点心。

他只顾喝茶,话很少,点心也不吃。

“怎么,肚子不饿?”她把点心盘子朝他推近一些。

他指指胃部:“客户一亏本,这里就不安分,等它气顺了,饭还是要吃的。”

“气的?”

“兼而有之。”

“主要是紧张?”

“刚当经纪人那阵心里很紧张,现在叫做恐惧差不多。有句话说知而惧之,无比正确,放之各行各业而皆准的真理,比如刚学医之人,初时总以为天下无不
可开之方,到了后来却感到无方可开了,期市亦同此理。”

“恐惧,偶一为之吧?”

“哪里,常常的,期市价格就象高悬头上的达摩利斯剑,随时会砍下来,对此不加提防怎么说的过去?”

“为了吃一碗饭而需时时恐惧,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正是期市最残酷的地方,其实五分之四的时间期市是在打盹,专业人士谓之盘整,而进入期市的人却必须张大眼睛瞪着它,一刻不得安宁,以防不测之
变。那种感受令人非常疲劳,好象长期打仗而不得休整的部队一样。经纪人做了几年,猜猜我最想干的是什么?”

“是什么?”

“打盹,与期市同步的打盹。”

她笑了起来。他总是能从什么地方里找出一点幽默感来。

“那么什么才叫做非打盹状态呢?”

“以目前国内的情况来讲,每两三个月一次,每次三倍以上的大行情。”

“但是期市即使在盘整期间每天也总是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波动?百分之二十,那可不能叫做打盹咧。”虽然对他的操作观念十分赞成,谢眉还是故意正话
反说。

她的目的是抛砖引玉,毕竟她如果能为大伯的券龙公司物色好的人才,也不枉此行。有没有好的经纪人,关系到经纪公司的生死存亡。

“不错,”他打个手势,侃侃而谈:“每天百分之二十,大多数来期市的人就是为了这个。他们心里也想赚上个百分之三百,试想河里明摆着有大鱼,谁不
想钓到手呢!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从他们的实际操盘来讲却是牢牢盯住那百分之二十的。没办法,他们等不了九十天。为了无时不在的小行情把资金
主力深陷其中,大机会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绝大多数的人因此而大蚀其本,年终结帐惨不忍睹。有人惨败之后曾经赌咒发誓要再贪小利就剁掉自己一只
手,但是没用,最后还是忍不住上了钩。

期市是最能暴露人性本质的地方,这个市场所用的方法与人类社会古往今来一切引人上钩的手段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以利诱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期市
与别的市场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是买卖合约,由于不是买卖实物商品,它的流通是非常高效的,买方和卖方根本无需见面,只要交易员一个电话就行,你前
一秒钟买进的东西,下一秒钟就可以卖掉,无纸化操作,但丝毫不会出错。加上期市交易的保证金制度和双向性,无疑极大地增加了投机的频率。因此在期
市一个月碰到的机会其它市场可能十年八年都碰不到。百分之二十,这是许多企业经历千辛万苦才能争取到的年度利润指标,期市一天就能实现。就是这些
东西把人的心态搞坏了,据我看来人永远活在这种生命苦短追求无穷的矛盾状况之中,一到合适的时候真面目便会暴露无遗。”

她仍然故作惊讶:“如果大家都不做行情,那么经纪公司吃什么?目前期市是投机不足,若再听从你的号召,期市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不错,”他摇头苦笑;“普遍性的观点,其导致的结局却只能有一个:集体自杀。市场已经是一个杀机四伏、残酷无情之所,作为经纪人,不能再拼命鼓
动客户赤身裸体地迎着那些绞肉机冲上去,对不?”

“我很奇怪,”她皱一皱眉头,不解地问:“你怎么能在经纪公司生存下来?”

“问得好。我有时候也问自己这个问题。也许在期货市场上我只适合当个客户,而不应该去当纪纪人。”他搓搓双手道。

“可你的操盘成绩不赖呀。”

“勉勉强强,矮子当中的高个吧,不过大多数人并不看这个,相反却认为我浪费了太多的机会。所以即使是输得一塌湖涂的期民,对我的观点也根本不理不
睬,在大金公司,很早就有人对我冠之以唐老鸭的美名了,意思是每日喋喋不休,噪音太大。”

“不至于如此严重吧?再说唐老鸭也并不特别令人讨厌啊,对不对?”她莞尔。

“那只是个比喻,我的意思是市场让人无奈。”

“不必悲观哟!”她以鼓励的口吻说:“期市本身就是展览人性弱点的所在,没有大多数人的输,就不会有少数人的赢,期市让我悟透一些十分重要的道
理,这其中有一条就是不与大众相同的生存之道,说的明白一点就是大家都去干的事最好别干,大家不干之事唯我独行,成功概率可能高得多。这道理若说
得彻底点,就是将经纪公司里期民的做单方向当成了一项重要的相反指标来参考,即当他们百分之九十做多时,考虑反其道而行之,效果也许真的不错。应
该说这一切都很正常的呀。”她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让他去券龙公司操盘,生怕他中途退出期市,因此努力开导道。

“我明白。”他勉强一笑:“不过这么一来我在大多数人面前就笑不起来了,真的,满腹鬼胎,整天想从人家口袋里掏钱,如何笑得出来!你看看,我的笑
现在是不是很残忍?”

“是够残忍的,说了才觉得。”她打趣道。

“让你这么证实一下,日后真的不会笑了。”他不无忧虑地说。

“算了,不干得了,看你难受的。”她从反面试探他。

“那不行,纯从技术角度来讲,我满喜欢这工作。再说不干这个又干什么呢?”

“倒也是的,想过什么让心理保持平衡的办法没有?”

“没多少办法。还是劝大家谨慎做单,不打无把握之仗。虽说常常是徒劳无功,但说了心里到底舒服些。说真的,我很不愿意看见大金公司人人都惨不忍
睹,这在感情上无论如何是难以接受的事。我希望至少在我视线范围内的期民不要一败涂地,要输也输得远远的。可此乃一厢情愿而已,最后结局还是十人
九输,这就是刚才说的人性弱点所致,看来说说弱点很容易,真正克服起来是难之又难的。我自己做单的频率是很低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年做两三次足
矣。所以说对自己并不抱太高的期望,什么想在一两年之间就成为百万富翁连想都没想过,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罢了。”他平静地说。

同为经纪人,她对他的操盘观念十分赞许。的确,他是对的,而且很深刻,深刻者多半孤独。虽然他在大金公司的处境不怎么好,但是在其它的公司呢?在
另外一种领导方式下呢?也许换个环境他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她有一种预感:象他这样的经纪人替大客户操盘效果一定不错。大户底气足,不似一般小户急
急忙忙地想赚钱,兴许会同意他的观点。

过去当经纪人时认识几个大户,她考虑怎么把他们也拉到券龙公司去。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7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第二天上午,谢眉走到六零六室门口时,听到鲍余在大声责怪吕奇,于是就没有进去。此时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吕奇的难处。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经纪人的工作难免会受到一些干扰,但不能贯彻自己的操作观念则是致命的。期市操作观念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并非灵感加运气的
组合。很多人之所以败给期市,原因只有一个:把它看得太简单了。这个市场表面上给人以容易成功的感觉,其实骨子里深不可测。期货经纪人得到良好的
工作环境的必要性,一点也不亚于其它行业的高级工程师。经纪公司应该深刻了解这一点,否则便不会给予经纪人必要的宽容和理解。

谢眉早已看出吕奇和鲍买不是理想的业务搭档,他们俩分工并不明确,且操盘观念不尽相同。他在大金未必能长期出成绩,除非他废了与鲍买的合作关系,
从此两人各走各的路。然而考虑到吕奇的个性特点,就知道这是很困难的事,这人心太善,只会记别人的好,很难当面拉下脸来。但是离开鲍买他在大金公
司根本就无法生存。

她想,券龙公司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至少比这儿强得多。拿刚才那种事来说,就绝不至于发生在她的公司。她觉得他如果换个环境,工作一定顺利得多。
与其让他虚度光阴,不如让他到更能发挥才干的地方去。

从券龙公司长久生存的角度出发,也必须把吕奇挖到手,好的经纪人是经纪公司得以生存的要素,现在象他这样相对比较成熟的经纪人可不多。何况她还有
更重要的目标呢。

她得加快动作,香港的康伯那边催促她尽快上任。副总,那是个权重责轻的职务,工作比较轻松。券龙公司的管理也比大金正常得多,她去当副总只是行监
督经营之责。

这计划并不遥远,只要他一点头就会变成现实。当经纪人有个好处,就是来去自由,不受单位限制。

什么时候找他谈谈?她想。旋即又觉得自己太性急了。他看上去诸多不顺,烦恼多多,但至少还没在她面前流露出想离开的意思。先试探试探吧,最后这么
决定了。

第二天晚上,她请吕奇到香茗苑喝茶,他欣然应允,准时来到。

她慢慢将自己的情况道来,并向他描绘券龙公司和所在地芝城,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从他认真听的神情看得出,他很关注谢眉个人情况的,也为谢眉有心来看自己而动情。自这海城相见,又不知不觉中在大金相处近半月,今天她终于一吐心
扉,见了她庐山真面目。

他沉思半刻,表示可以考虑去券龙,到底还要在这行业发展发展的。

谢眉暗自得意,来海城度假,还真有些缘分,如果生活就是一首需要有心创作的歌,那她与吕奇正在书写这般如歌的岁月。
二人相视而笑,茶兴渐浓。

再饮尽茶杯时,吕奇的目光无意中被稍远处一个身影拉直了。于阿根,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正在厨房忙碌着。吕奇走上前打个招呼,于阿根连忙放下手
里的盘子,上来与他握手。

“吕经理,你来喝茶?欢迎欢迎!”于阿根以主人的姿态说。

“对啊。”吕奇说,一面打量着他。

“我正忙,一会儿向您请教行情。”于阿根站着说。

“行,我也正想跟您谈谈。”吕奇道。

服务小姐端上茶来,于阿根匆匆进到厨房里去,过了约两盏茶,才拿条丢巾擦着手慢慢走过来,坐下。

“老丁,在这儿做工?自己开的?”谢眉好奇地问。

“是啊,下岗后开的茶馆,小本经营,不敢雇太多工,所以也兼伙计。”于阿根拿起茶壶为他俩斟茶,摇摇头说:“难呐,过去开过食店、杂货店,都赚不
了钱,现在换了这个,也没啥起色。没办法,传统行业正在飞快地饱和,平均利润直线下降,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于阿根叹了口气,心情挺沉重。

“所以改行做期货?”吕奇一付关注的神情。

“是啊,可是……”于阿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老丁,说实话,有没有信心扳回本来?”吕奇问,竟是一付义无反顾的样子。

“唉,难说,期市反复无常,谁也说不准。”于阿根苦笑道:“那一单亏了后,李经纪、刘经纪都找我谈过,想帮我翻本,可我觉得他俩不行,深度不够,
不如你吕奇,所以都拒绝了。”

吕奇拿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用力地点点头,好象决定了什么事情。看的出来,他心里很激动。如果那不是一杯茶,而是一杯烈性酒,他也会喝下去的。


“每天注意着,有大行情马上通知你,一定要来。”他叮嘱道。

“可是我的钱已经不多,不敢再做了。”阿发说。

吕奇两手交握,盯着面前的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本钱问题,以后我来考虑,怎么样老于?”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毅然决然地说。

“怎么好意思?”于阿根笑着,连连摇头。

“没什么,记住我说的话。”吕奇诚恳地说。

临走时,吕奇又叮嘱于阿根一次,并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这种事真的非你不可,天下之大,难道他们就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么?”走在大街上,谢眉不解地问。

“当然,决不是说非我不可,”吕奇嘿然一笑:“不过,目前于阿根没有找到值得信赖的经纪人,再说这一单是在我手上亏的,岂能推卸责任?”他的态度
很认真。

这次客户的重大亏损怎么说也应该算在鲍买帐上,按他当时的要求,本来的结果不是亏而是赚。但是事后他却主动承担责任。面对失误,他毫无推脱之心,
这对一个经纪人来说是难能可贵的。谢眉从前和一个男经纪人合作过,那人下单前总是让她也签上名字,生怕单独吃亏。说实话,她挺羡慕鲍买,和这么好
的男经纪人合作。

“不,那不是你的责任……”谢眉忍不住替他瓣解道。

“怎么不是?”吕奇用手比着钱的样子道:“那么挺括的票子,一眨眼工夫就不翼而飞了,我这个经纪人难辞其咎哟。”

“知道了,您的原因只占百分之一,您也不想摆脱干系,对吧?您过去一贯是这样的。”谢眉真聪明,尽管她并不是很了解他的过去,却一语道出了事实真
相。

“算了,失败了还去分配责任,有什么意义?”吕奇神态自若地说。

那晚他们谈到很迟,但她最终没有决定要他几时去券龙的事。因为从谈话中她感觉到让他离开大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对大金公司和他经手过的客户相
当有感情,并且充满了责任感。对于今天的操作失误,他没有怪鲍买,也没有把亏损的原因完全归于文胖子和于阿根。

“他俩资本还有百分之三十,”他发誓般:“非赚回来不可,否则太对不起人了。”

很少有经纪人对客户如此负责的。大多数经纪人替客户做错了单,总是强调客观原因,令客户大为不满,拂袖而去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在很多场合,错单
的经纪人的态度比结果更能激怒顾客,身为经纪人的谢眉对这种事见多了。

吕奇并非刻意讨好客户,他只是将心比心,善于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已,那象一种本能那么自然,其中毫无得失之心。“你想如果你三十年的积蓄
在一天中失去大半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有一次他说出这句话,并且神情流露出无比的诚挚。

他会成功的,不论在什么地方。她暗自想道。不过,越是了解他,她越是想要他一起去券龙公司。她知道这对券龙公司和自己意味着什么。不急,我干脆扎
在大金公司,再看看他的情况,她打定主意。她随即向康伯说明自己可能推迟一段时间才去芝城,康伯说,丫头,你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吧。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48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星期六谢眉约吕奇来土吉村一起去游泳。

说到游泳,吕奇还记得,谢眉爱好游泳,曾经在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上勇夺该项目的第一名。有一天傍晚自己因为心中烦闷,单独一人到海边散心。彼时正值
仲夏季节,但天气已经炎热,快要沉入大海的太阳仍然发挥着余威。风平浪静,正是游泳的好时候。

他找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背靠一根粗大的被海水漂白的木桩,坐在沙滩上看海景。面向大海,阵阵海风拂在脸上,心里顿生一股快意。一条机帆船渐渐
驶入水天际会处,几只海鸟上下翻飞轮廓逐渐清晰,远处的群岛看上去渺如烟痕。看完大海之后,人生的那点小不如意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每次徜徉海边,
或多或少都是为了这目的。

谢眉她们来得比他晚一点,一共五个女孩走进了他的视线。这应该是学校五朵金花了。她是她们当中最活泼的,她的泳装也是别具一格的,红白相间的色彩
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她的五官十分清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显出青春女孩的魅力。她有一头柔软飘逸的乌发,在海风中展开,衬着脸庞的微笑,令人
见之怦然心动。

尽管同在一个班级念书,后来安排在前后两桌,彼此熟喑了。但此前她刚转学过来,两人只是远远地笑笑,彼此眼睛里都朦胧着一种雾一样的东西。

她在沙滩上走着,他的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大海。间或她转过脸来,他立刻就转移了目光。

其它的女孩嘻嘻啥哈的下水去了,她们有的是扑通一声扑下去,有的则是慢慢地涉下水去,而她则在下水前撩一撩披肩秀发,然后扭转腰肢朝岸上看一眼,
仿佛为自己的顽皮感到羞涩似的,然后才迈着小心的步子进入海浪中。

夏季夜短日长,要到八点钟天才会完全暗下来。他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看她挥臂击水,勇敢搏浪的矫捷身影。她游得很快,如海豹般起伏前行,不时地潜
入水中,使他目光搜寻不已。当她游到浮标以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涌动的浪涛中时,他不禁担忧起来。那时他真希望自己有游泳健将那般出色的泳技。

太阳变得红通通的,不再发出灼人的光芒,看起来倒象戏台幕布上的人造布景。海鸟渐渐多了起来,先是四五只,后来变成一大群,绕着很大的圆圈飞翔
着,终于朝着不远处的小岛山降落。那晚他有事,八点钟之前一定得回去,否则他一定会坐很久的。她玩得十分开心,一直到他离开都未上岸。

沙滩上的贝壳大多数会被海浪和沙子磨蚀,最终残缺不全成为碎片。可也有一种牡蛎壳,经过浪与沙长时间的冲刷反而越来越光滑,直至显出了玉器一般的
光泽。人的一部分记忆就象后者,经得起时间的磨砺。

即使再过五十年,他确信自己仍然记得那一幕:大海、蓝天、海浪、沙滩,以这一切为背景的她在下水前的那个动作。

又要见到谢眉穿着泳装戏弄清波了,他暗自想道,心里很高兴。她还会重复那个动作吗?不过这一次是在游泳池里,和那次的背景大不一样。当然彼此都是
成人了。

“游泳很能锻练人。”他笑着感谢她的邀请。

事实上自那以后他莫名的喜欢上游泳,泳技自然日见精进。他可以在海中一口气游上几里路登上对面的小岛,那岛上寸草不生,除了黑色的礁石和无比洁净
的细沙以外什么也没有。潜水是他的拿手好戏,在潜水山庄他经常戴着水镜潜到五米深处的海底。水下的景色有些古怪,各种东西全都罩上一层粉红色的光
影,幻景似的。他看到了一些珊瑚石的基部和奇形怪状的大礁石。贝壳很多,而且远比岸上的完整和鲜明,一些游来游去形状奇异的小鱼他从未见过。有好
几次他从石缝里捉住指甲盖那么大的小海蟹,然后放在沙滩上,看它们举着螯足划动所有的细腿飞快地溜回海里。

海底五米处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到更深的地方去探幽,五十米,一百米,从随便什么地方潜下去,而不是潜水山庄那样被成千上万的游
客观赏过的水下景色。海底深处人迹罕至,他对那样的地方更感兴趣。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乘打捞船去深海潜水。不过那很难,必须购置昂贵的深潜没备
和经过一系列的适应性训练。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通过训练问题不大,总的来看还得在期货市场上多赚些钱,才能把目标付诸实施。

他差点忽视了,眼下正是初夏,并不是游泳的最好季节。不知明天天气怎么样,如果不是出大太阳恐怕水有些凉。不过能不能游泳并不重要,有谢眉同在,
对他来讲,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据高中阶段的男同学说,她曾经拜体校某教练为师,对游泳执着到这份上,恐怕全校除她之外别无二人。吕奇曾惊讶于胳膊和大腿肌肉并不发达的谢眉居然
会取得名次。排在她后面的亚军和殿军都是头发剪得很短胳膊腿都很粗壮的假小子,相比之下,清雅秀丽的谢眉的胜利就显得不平凡了。对谢眉得第一,起
先吕奇一直想不通,但不久就明白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谢眉经过专业的训练,再说身体的协调性非常之好,可以弥补力量不足的弱点。那次比赛他
因有事没有参加,未能一睹谢眉劈波斩浪的风采,一直引为憾事。

晚上谢眉打来电话,问他准备好了没有。

“没问题,按时去就是。”他答道。

那好,明天早上见,哦,来我这儿吃早餐好了。”谢眉欢快地说。

“行,你备好早餐等我。”吕奇加了一句。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50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她走过去开门。见吕奇身着一身白色休闲服,手里拎个不大不小的蓝色桶包,并从桶包里拿出一袋色泽微黄非常松软
的烤面包。他俩灿烂的笑着打招呼。

她也准备好了早餐:两杯冒着热气的纯牛奶,两个水灵灵的大密桃。

谢眉把桶包接放下,指了指饭桌,请她入座。他微笑地走过去看了看,点头道:“嗯,不错。”

谢眉很喜欢这种信手拈来的整洁。有些人费老大的事房间里还是搞得乱七八糟,有些人整天忙忙碌碌客厅里才得以保持整洁,还有一种人干净利索动作不多
却能让家中的一切有条不紊。她欣赏后一种人。她自己的房间总是保持着简单整洁的格式。
她用小勺在杯里搅了搅,舀一些牛奶送进嘴里。面包质量很好,淡淡甜味,又松又软,达到入口即化的程度。

“这面包烤得不错,在哪买的?”

“达民路,门口有个二层楼那么高啤酒桶的酒家再向右过去三四间,名叫佳佳客的大超市里有得卖,除此之外似乎别无分店。”他放下杯子说,想了一想又
补充道:“对了,每天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才送货来,上午买不到当天新鲜出炉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常去买?”她问。“哦,做期货养成的快捷就餐习惯。”

她看看他吃面包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

早餐完毕,他用最快的动作帮她把桌面上的剩余之物装进塑料袋里,然后拿抹布把桌面擦干净。她去洗盛牛奶的杯子。

“今天天气不错。”她微笑道。

“好,今天风不大。”

在土吉村的游泳池游泳,很有幽境自闲的意味,三面环山的谷底温泉,草木扶疏,椰风婆娑。

游泳池只有他和谢眉两个人,她身着泳装,露出白晰细嫩的胳膊和大腿,还有那灿烂的微笑。

他忽然担心起来:如此好去处怎会没有人游泳?当然,要是满池的人也没多大意思。

“土吉村的游泳池是不是不做专业营业,只是免费供在这度假游玩的客人用?”他问。

“以前也收过门票,开放过,效益不佳,为此这儿的管委会专门开会讨论过,最后决定放弃收门票。听说附近有个高尔夫球场就要破土动工,所以游泳池的
前途或可有望。最近管委会拨款把游泳池各处修膳了一下,还在报纸上作了广告。不过请放心,现在这温度,估计没什么人光顾。”她仿佛猜透了他的心
思。

“喜欢这儿?”她笑着问道。

“那还用说,如此景色城中哪有。”他点头赞叹。

“今天一定玩个尽兴。”她说,心中涌起一股喜悦:“这儿什么都好,就是冷清了点。今后你可以常来。”

已经九点钟了,太阳渐渐地显出了它的威力,但风凉爽吹着。

谢眉绕着池子走了小半圈,又蹲下身子伸手试试水温。还太凉些,再等等。她对自己说。其实是为他着想。她经常游泳,比这更低的水温照样下。去年她还
参加了市里举办的冬泳比赛。

水面上飘着几片绿叶——只要有风,这就难免。吕奇坐在游泳池边的凳子上看着——沿池边一溜都是这种凳子,与其说是凳子不如说是一些粗大硬木的简单
组合:每张凳子只有三个部份,椅面是厚如肉砧的板块,下面左右各一个圆形的木墩。虽然粗糙无比,却显出朴实的风格,与周围环境很合拍。

谢眉张开双臂作了几下划水动作,又原地跳了跳。“想下去?”他问。“嗯,”她点点头说道:“现在水还凉,你过半小时再下吧。”说罢迈着轻盈的步子
走向右边一排木房,那木房的门楣上突出一块白木板,用红漆写着:女更衣室。

他看着游泳池右角那个白色扶梯,心想几年前那个纯美羞涩的女高中生会不会从那儿下水?抑或是站在凸起的台墩上一跃而入?她的泳姿一定很美,或是伴
着水中一圈圈扩大的漪涟而悄然滑行,或是伴着白色浪花而轻松地穿梭。

约过了十来分钟,谢眉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看了看她,心跳不禁加快了。她乌发披散,斜插上一个半月形的紫色发卡,红白相间的泳装,尽现凹凸丰盈的身
段,明亮的眸子与粼粼水波相映,生辉成苹果熟了的红晕。

她从他身边经过时,轻轻问了一声:“怎么,不想做些准备工作吗?”

“准备工作?不,不必了。”他迎着她的目光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地回答。其实这是借口,他只是想看看她怎样下水罢了。
“我得先做些入水操。”她背过身去,做一些形体操的简单动作:蹲下立起,转转颈,扭扭腰,踢踢腿,整个身子先是尽量向左再向右弯曲,偶尔金鸡独立
地跳几跳。

阳光基本罩住整个游泳池。她站在有阳光的地方把一整套动作做完,身上被烤得发热。现在该下水了,她对自己说。他坐在离他七八米的地方,她知道他在
看着自己。

他打开网包,从里面拿出两瓶矿泉水,说在下水前喝上几口,会更有力量。这主意不错。他想得倒是十分周全和细致。她心想。

她又一次感受到他的周密性——大半在期市养成的习惯。机会难觅,枪手有时候得埋伏几个月,才会发现大猎物,此时就靠你的枪法了,此时就靠你平时细
心准备中生出的敏锐扑捉,一击不中说不定又得等上大半年。她脑海里忽然蹦出他曾经说过的话。

她走到白色扶梯跟前时,抓住扶梯的把手,一级一级的走下去,脚趾就要碰到水了。“喂,就这么下去哇?”他忽然大喊了一声,旋即便感到自己有点失态
了。听到喊声,她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迷惘。

“说什么?”她止住脚步。

“没什么。我是说你就这么下去?”他有点不知所云。

不这么下去还怎么下去,问得奇怪。她不解。他在想什么?在看自己?不愿她下到水中去?他的话好象是这个意思。于是她微笑了,含着一点羞涩。他也笑
了,对她挥挥手。

水底下凉些,整个身子进去以后才感觉到。她挥臂游了一个自由式,几乎游完池子的全程。抬头池边,发现他还在朝自己看着。于是举起手扬了扬:“喂,
不想下来吗?”银铃般的声音欢乐地荡漾着。他举手招了招,然后转身向木房子跑去。

一池洁净之水,以及四周草木、不远的青山,这些此时属于他们两个。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51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明亮的阳光穿透水下每一寸空间,整池水在轻轻地晃动。光滑的池底把阳光反射在池壁上,形成光影不断闪烁着。谢眉仰面半浮在水面,看着男更衣室的方
向。

约过了五分钟,吕奇出来了,穿着黄色的泳裤,手里提着双色水镜。他的体形很棒,肩膀很宽很平,窄腰,长腿,臀部微微翘起。胳膊和胸脯上的肌肉明显
隆起。这样一副身材再配上一张带点孩子气的脸庞,无疑会让异性动心的。

他跨上跳水墩,弓着腰,双手并拢向前,犹如一颗钉子一样入水。

那一跳使他没入水中,但却很快地从她身边浮出,非常准确,只差半个身体的位置,他的胳膊就会触到她,他抬起头来,用手抹把脸,看着她咧开嘴笑。她
希望他碰到自己,但他没有。

“原来你也是戏水高手。”她笑着夸奖他。

“戏水?”他歪了歪脑袋,自我解嘲道:“这个词用的好。对我这样的半吊子来讲,用戏水比游泳准确多了。”一口气说了三句话,居然连喘也不喘。水很
深,他站在池子中央用两条腿不停地踩水,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比赛,看谁先沉下去。”她调皮地说,意在让他露一手。 “行啊,这是技巧加耐力的运动。”他踩着水说:“对我来讲,耐力可能及格,但技巧也许就不
行了。”

“你不是踩得挺好嘛,看连水花都没有。”她说。

“那是现在,可是过一会儿就变形了,没法子,没受过基本训练,动作不准确。靠耐力支撑着不可能太久,归根结底技巧应是第一位的。当技巧出错时,耐
力也许变成了负数。技巧是一种非常精确的东西,只有当所处的时间和空间都恰到好处,才能比较圆满的发挥作用。”

她笑了,他好象什么都要解析的清清楚楚。

她沉默片刻,身子往后一仰,平躺在水面上,只靠两个脚掌拍打水面来维持平衡和推进。她向浅水区飘去,她想逗逗他,看他会不会跟过来。

可能躺在水面上对他难了点。他没有模仿她的动作,而是采取了蛙泳的方式跟在她身旁——始终隔着半个身子的间距。他小心翼翼地划动手臂,生怕水花溅
到她脸上。

池底坡度很大,浅水区的水只及腰部,游了一会儿,他明显感到浮力不够,接着下垂的脚趾尖触到了池底。她也感觉到了,于是弯曲身体,变卧为坐。水刚
及她的胸脯,也就是刚刚掩住乳房这个部位,但在荡漾的水波中,可以看见雪白的乳沟——他扫了一眼,马上把视线往上抬。

浅水区的水比较温暖,身浸其中有一种彻底放松的舒畅感。他两只手不停地拨开胸前的水,时而用嘴在水面上吹出一大串的泡泡,活象个顽童。他的样子令
她很开心。

她从来没有这么新鲜的感觉:蓝天、白云、阳光、草木、一池清水,一个她所心仪的男人距离这样近。在她眼里,今天的阳光是全新的。

也许女人的情感从花季走来——虽然有点朦胧,但愈是深刻的。也许女人的目标从来就是的茫然等待,等待着一个人出现后,她才能看清一生要走的路。那
么谢眉要等待的这个人是谁呢?

一片扁圆形的青叶飘在他胸前,轻轻地打了个转,朝他的身体靠拢。

在水里她看到他血气旺盛那种健康的肤色,他的胸肌很发达,很有厚度,手臂上键子肉突显。她大胆地看了几眼,心里产生了想触摸他的欲望。在锁骨这个
地方,有一颗绿豆般的黑痣。在此之前,她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男人的身体。
她看见他映在水中的影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起身上岸,径直跑进房里去了。不一会拿来一个照相机,对着水中的他接连按下快门。然后她拿着相机下
到池中,请他为自己也照几张。

“游够了?”

“暂时够了。”他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她俩笑笑,一起向白色扶梯走上去。

这时,贵叔沿着别墅群通往泳池的石径路走来,看样子,是找她去吃午饭。

谢眉径直过去与贵叔打个招呼,说有同事来,不劳烦贵叔了,自己准备带同事去附近吃一顿农家饭。

吕奇听了非常高兴,“谢眉,你怎知道附近就有农家?”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前面拐弯就有一户,只住着一个老人,他的子女都去外地工作了,老人在子女的城里住不习惯,于是又回这儿住。我康伯在这儿开
发时,老人还是帮着看守门岗。当然,我来这儿,常去老人家坐坐的,有时还帮他干干活呢。”

谢眉一脸的诚恳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吕奇某根淳朴的神经,他静静地听着。

拐弯处果然有一户人家,一层小平楼,后面还带着一个围墙围着的庭院。敲开门,老人正准备午饭呢。

“丫头,你来了。这次在土吉村住多久呀?“我呀,要住上一阵子,你看,我们今天到你家吃饭来了。”“好,好。”老人打开水龙头,让自来水哗哗地冲
着青菜。谢眉飞快地挽起袖子,一边说:“阿公,我来,”一边顺手扯下搭在饭桌腿上的干毛巾让老人把手擦干净。“不不,这活我天天干,没什么……你
刚上来,先休息一会儿。”老人不肯。但最终还是拗不过谢眉,把水池让了出来。吕奇也帮着拣菜,眼睛却看着她,心里被这种温情所感动。一个女人,因
为她周围的事物而变得丰富了。他心里说。

吕奇巳经把剩余的菜拣好,站起来走到谢眉身边把菜放进水池里去。他拣好的菜谢眉来洗,饭桌旁坐着须发皆白的老人——多么温馨,像是家的感觉。

“阿公用木桶闷的饭可好吃哩!”谢眉对他说:“有股木柴的香味,城里的饭店怎么也做不出来,味道好极了。”她同他的习惯一样,他也喜欢一切食物的
本味,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只有舌头上的味蕾才能曲尽其妙。把味觉淹没在各种气味猛烈的调料中是大多数城里人的做法。

老人站起来把盆里浸过的大米倒到大铁锅里,又加了一瓢清水,将木桶倒扣上去。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谢眉将菜板冲洗干净,把菜放在上面切碎。吕奇则
用刨刀刮去甜薯的皮。他可以想象出这是多么朴素而又富有特色的午餐:木桶蒸熟的干饭、炒薯片、咸鸭蛋、腌笋酸菜肉片汤,外加一盘炒青菜。

“甜薯可不可以让我来切?”

“你会?”她相信他能胜任,却故意这么说。

“不一定符合这里的要求。不过要试试才知道。”他边说边挽起袖子。

白生生的甜薯放在菜板上,被对半剖开,然后左手按着,右手操着菜刀紧贴手指,一上一下,菜板和刀在叩击中发出有节奏的脆响。动作干净利索。不一会
儿,一个甜薯就变成了大小相等厚薄均匀的薄片——他自荐的活,一准没错。她从侧面看着他,觉得他要是当自己的丈夫有多好。

又切了一些葱段和生姜片放在碗里备用。咸鸭蛋巳经洗干净。酸菜笋干和肉片都是半熟的,不需处理就可直接下锅。大锅里的水开了,木桶边缘冒出淡淡的
蒸气。干饭要闷久一点才好吃。现在没事可干了。他走过来坐在条凳上,靠着阿公很近,轻声与他拉呱几句。

过了一会儿,屋里开始弥散着干饭和木桶混和的香味。老人涮好锅,开始煮菜。半小时以后,他们就围着白木桌子吃饭了。
下午他们一起去登山,游览风景名胜。不知不觉中一整天就这样过去。晚上他决意留在阿公家借宿,说是要感受生活。谢眉见他如此,只好顺由他先送自己
回住所,自然,来去很近。

他睡在那铺着宽大草席的床上,看着窗棂上明净的月亮,耳听夏虫鸣叫,怀中别有一番感受。这种生活他从未体验过。想到以后可以经常和谢眉来此郊游,
心里充满了喜悦。我这就是在谈恋爱?他问自己,随即在黑暗中偷偷地笑了。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51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周一上午又有一些新客户到来,鲍余让吕奇和鲍买负责接待。谢眉见六零六经纪室人多,便在靠门口的沙发坐了。突然她耳畔响起一声腔正韵圆且喜悦至极
的欢呼。吕奇!刚刚进门的漂亮女郎啪地拍下手掌叫道。

这姑娘染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淡眉,杏眼,秀鼻,樱桃小嘴,萍果脸儿。体态窈窕,姿容奇秀。上身穿一件顶口很高的尖领紫衬衫,下着黑色镶边包臀细
腿裤,那紫衬衣的前下摆轻松写意地掖入裤头,位佛是故意形成的装饰品。

吕奇连忙站了起来,笑道;“李柔衣,怎么是你?”

这个叫李柔衣的女子向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直摇;“早就听说你来了大金!前几天就想来看你,可好,总算又见面啦!“那股融融之情仿佛是情妹妹见着了久
违的亲哥哥。

“我在胜元期货经纪公司。”没等吕奇说话,她又急急忙忙说道:“已经去了两三天了。不过我也是刚刚回来,不少人找我,忙得晕头转向。”

吕奇道;“那你怎么有空过来?”

李柔衣一歪脖子,嗔怪道:“怎么,忙里偷闲过来看看你不行么?”

吕奇眯着细长眼笑了,双手合十向着李柔衣直拜:“感谢,十分感谢,过两天一定去回访。”又提醒她道:“李柔衣,鲍买也在呢!”

“哦!”李柔衣方才注意到鲍买,客套地点点头,挥一下手,“鲍买,很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鲍买见了,赶紧说:“李小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先坐坐,我这会儿很忙。”

李柔衣和吕奇过去曾一起在胜元经纪公司工作,后来李柔衣去了外地,时间半年之久,鲍买趁机把吕奇挖到大金。鲍买暗忖此番李柔衣前来,八成是为了吕
奇。她打定主意:决不让李柔衣把吕奇挖走,也不让她来大金工作。

李柔衣把吕奇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大金?原来在胜元不是干得好好的?”

吕奇拿手挠了挠前额,有些尴尬地说:“你走后,我在胜元也呆不下去了,后来鲍买叫我去大金,我就来了。”又问:“为什么你一定要去胜元,也来大金
好了?”

李柔衣笑道;“怎么不行!原来有这个想法,无奈回来后胜元很多老客户都不让我走,总经理也是老相识了,非要我留下不可,说是帮他撑撑台面,话已说
到这个程度,不去如何交待?唯有先答应再说。”她把齐肩长发撩了撩:“不过,那儿离这里不远!乘车就是四五站,半小时的路程,会经常来探望你的,
信不信?”又仰着脸儿问:“晚上有事吗?一块吃饭怎么样?”

吕奇笑道;“怎么不行?你专程来看我,还能不管你饭?”

李柔衣用手碰下他的臂弯,轻声道:“不要大家都去,就咱俩,找个安安静静能喝啤酒的地方,慢慢叙来,如何?”

吕奇又拿手挠了挠前额,点头道;“就这么定了。街对面有家面馆,饺子味道极好,卤面也很有风味,不如就那一家。”

李柔衣见说,抿了抿嘴,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烂漫的微笑。忽尔低头打开她的玲珑小包,从中取出几块薄荷糖递过去:“好味道,来一块。”两人嘴里嚼着
糖果,站在门口聊了会儿。

此时鲍余从办公室出来,手中扬着一大叠表格,招呼大伙儿进会议室开会,吕奇见了,对李柔衣说:“你先坐会儿,我开完了会就来。”

李柔衣抬腕看看表,吐下舌:“哟!不会开的太久吧!”

吕奇亦拿捏不定,道:“也不清楚!我先进去看看,如果不像开短会的样子,就出来通知你,咱们改天再会也可以的。“
李柔衣点下头,象个乖乖女似:“嗯,听你的。”

谢眉离的不远,一直都拿眼角儿溜着,看见二人说话时亲热的样子,心中老大的没趣,看来,这个李柔衣和他关系非同一般,得防着点。

正想着,只见鲍买开了会议室的门闪身出来,匆匆走向李柔衣,脸上挂着微笑问道:“李柔衣,怎么没走?还在等谁?这会不知开多久呢!看来晚上得让人
送快餐了。”

李柔衣顿时一脸的失望,拎起包,下意识地走向会议室,门是虚掩住的,只留一条缝,李柔衣往里面张了张,没见着吕奇,便想推开门看个究竟,不料刚抬
起手臂便被人从后面拦住了。

鲍买用肩膀搪开她,不客气地说:“李柔衣!你找人也不分时间和场合!这个会吕奇是主角,他马上要发言,哪有功夫陪你?“

李柔衣听了,也不说话,拎着包返回经纪室,静静的坐着,眼神儿只在会议室那边。

鲍买返身进入会议室,关门之前,回头对着李柔衣皱皱眉摇摇头,仿佛嘲笑她是个傻子。

李柔衣抿抿嘴唇,轻轻叹口气,站起来走了几步,四下望望。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06:52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金领》

谢眉手里的包还没放下,见吕奇开会去,便准备回家。忽听李柔衣叫道:“这位小姐,您怎么不开会呢?”

谢眉微笑道:“我不是公司的员工。”

李柔衣从头到脚打量着她,见她拎着包,眼睛一亮,高兴地问:“那么您是新来的客户?”

谢眉正想摸摸李柔衣的情况,便将错就错地点点头。

李柔衣走近两步,热情地问:“请问小姐贵姓,从哪里来?”

姓谢,从外地来,刚刚听说期市好赚钱,所以来试试。谢眉装作初次上门。

“谢小姐找过经纪人没有?”李柔衣关切地说:“要是没找,我倒可以推荐一个。”

谢眉看穿她的心思,故意说:“我想找刚才那位吕奇,这人看上去蛮有水平的。”

话音刚落,李柔衣又啪地拍一下巴掌,笑道:“好眼力,找对人了!说起来这人还真没啥好说的,又好学,又用功,人是一派沉稳,十足踏实,没有虚夸浮
躁之风。”

“你看,他很会为客户着想,行情不明朗,哪怕是一个月都不随便做一手单,这样,他自己往往拿不到什么佣金,公司也有些责备,但他就坚持自己的做
法。说真的,我十分信赖他,要是自己决定当客户的话,也一定会找这样的经纪人。”

李柔衣对他的情况似乎十分了解,说话流水行云般,像早就蓄满水池的清水,一打开龙头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谢眉仔细聆听,不时地点头微笑:李柔衣所说的内容,与自己对吕奇的印象是大致吻合的。她相信李柔衣对吕奇的大力推荐是出于好心加信赖。李柔衣那春
天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正可说明这一点。李柔衣刚才所说,又加深了她对他的认识。他突然间更加磁石般吸引人,使她孜孜不倦,聆而忘神。如果她此次能为
券龙发掘到一个出色人才,那也是功劳一桩。然而于私,谢眉其实并不乐意听李柔衣充满激情地大赞吕奇,她已然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对吕奇的关心非同一
般。

她坐在电脑桌旁边,用脚尖擦了擦地板,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反复写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这是她的习惯,一旦有事不决,她就会下意识使用起这些肢体语
言。

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必须把戏演下去,谢眉用喜悦和感激的口气告诉李柔衣,自己十分幸运,刚跨进大金公司的门槛就遇见这么可靠的经纪人。

听了谢眉的话,李柔衣舒了一口气。这说明吕奇实实在在地争取到了一个客户,自己为这事帮上忙,且有一定结果,令她心中十分高兴。

谢眉言语态度之间,显得很信任吕奇。一心只想帮吕奇拉客户的李柔衣并未看出甚么异常来,反而暗暗庆幸为吕奇挣得一个客户。不经意之中,她已经激起
了谢眉心里的轩然大波,而她浑然不觉。

她上前拉住谢眉的手,微笑道:“你是第一次来海城吧?以后我陪你逛街去!服装街,小吃街,哪处好玩就逛哪处,我做你的义务向导。”

“谢谢,真的十分感谢。”谢眉说着客气话,心中暗笑。

李柔衣抬手顺一顺额旁的秀发,轻轻点头,微笑一直驻留双颊之间。喜悦之下,她的态度又有了一层变化,即减去了初次见面的三分客套,而转为朋友式的
亲呢了。

“来,吃糖吃糖,我带着好多糖呢!”她打开小挎包,捧出大把的薄荷糖塞给谢眉。

谢眉正要道谢,忽听吱呀一声,会议室的门打开了,李柔衣立刻抬头循声望去,两眼一眨不眨,充满了期待。

出来那人正是吕奇,只见他一路小跑,来到她俩身边,高兴地说:“谢天谢地,开的是短会,柔衣,咱们一块走吧!”

“咦,吕奇,”谢眉见他要走,心中大为不满,追上来说:“我跟你的事还没完呢。”昨天她打电话跟他说过今天要带一个客户来,虽然那人失约了,但目
下她却想拿这个理由来留他与自己待在一起。

“哦,对了。”他转过身来,很勉强笑笑:“我怎么给忘了,谢眉,您那位客人在哪里?他决定自营还是找经纪人?”

所谓自营就是客户不委托经纪人而是自己下单买卖。

谢眉自然知道自营的含意,她见吕奇有些不在意的样子,心生不悦,连忙否认道:“我们什么都不懂!当然是请经纪了,而且请的就是您,请多关照!”

吕奇想了想,问:“谢眉,能不能告诉他,现在快下班了,请他明天再来……”

他的话被李柔衣打断了;“对了,我怎么把谢小姐给忘了,既然来了新客户,咱们不忙约会,就先招待客人吧!”她原以为谢眉是新来的客户,听说她还带
了一个,心里就更高兴了。

吕奇不表态,只是四下看看。他似乎明白谢眉的用意。可是李柔衣却一再误会,她知道吕奇素来心眼憨实,生怕他把进了家门的好事往外推,急忙笑着催促
他道:“瞧人家多有诚意!现在不说别的,先请一顿晚饭吧!”

谢眉摆摆手:“饭就不必吃了,吕奇有事,那么我明天来就是。”说罢佯装要走。

李柔衣连忙拦住:“一块坐坐也好呀!”

正在这时候,忽听鲍买在身后大声道:“好哇,你们上馆子,怎么不叫我一块去?”

李柔衣并不计较刚才她对自己的不友好态度:“怎么不叫你?是你自己躲着不出来。好咧,人多更热闹,这就一块走吧!”

“我说笑的,我不去。”鲍买冷冷地说。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44

大商圈·资本巨鳄

第一章: 南江系 (一)   


1)骆子宾
  
  早晨,骆子宾刚刚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就看到窗外有几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悄无声息的驶来。
  
  他走到窗前仔细的看了看,从轿车里出来四个男人,一个女人。突然之间,也说不清为什么,骆子宾的心情突然激动起来,有大事正在发生之中,他喜
欢这种感觉,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来自遥远地带的资本市场即将发生的震撼。
  
  一大早就来到集团总部的这几个人,是正通证券交易有限公司的总裁曲凤城、华正证券交易有限公司总裁叶永平、新上任的天川信托有限公司总经理祝
高龙、南通基金有限公司总裁符连双,那个气质优雅的女人则是成南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苏妍冰。这五个人,正是南江集团旗下五大攘助,都具有在
资本市场呼风唤雨的实力与才干。
  
  曲凤城今年三十二岁,安徽怀远人氏,生得一张娃娃脸,还带有几分书卷气。他年初时刚刚从美国拿到博士学位归国,曾经是美国华尔街一家知名的股
市交易公司的分析师,熟谙国际市场上的各种运作。骆子宾曾经偷偷的在心里把曲凤城比喻为股民的噩梦,此人虽然外表和蔼可亲,实则深藏不露,旗下豢
养着十几个庄家,在股市中翻云覆雨兴风做浪,斩得无数散户血本无归。
  
  曲凤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略性经营人才,他作风低调,理性极强,极具商业眼光,凡属他敲定过的战略意图,在公司的长期经营中总是能够显示出其
前瞻性。但外表上看,曲凤城给人一种极为稚嫩印象。
  
  叶永平却比曲凤城更要年轻,他今年刚刚二十八岁,在香港就读中学,随后远赴欧洲知名的经济学府圣德克拉斯拿到了经济学的博士学位,毕业后回到
香港做恒指,一时间呼风唤雨,成为港界有名的金融钜子。两年前,叶永平与大陆南江集团的董事长陈昭河相遇,年少气壮的叶永平竟然有得遇知恩之感,
立即追随陈总来到大陆,先是协助曲凤城打造正通证券交易有限公司,然后放手组建华正证券交易有限公司,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将原注册资本不过1
千万的华正扩张到7.8个亿的惊人数字,目前已隐隐有取正通而代之的架势。
  
  年少的叶永平酷爱读颂《金钢经》,而比他年长十二岁的祝高龙却是武术高手,是中国南武术名家祝成金的唯一传人。
  
  祝高龙外形粗鲁,长得就象劣质电视剧中的山匪,但心思却是极为慎密,是一条大家都感到头疼的老狐狸。他的生活荒淫无度,手机中贮满了名模小姐
的电话号码,身边的女人一天几换,连他自己都搞不清对方的姓名。但是祝老总有钱,犯不着跟小姐们的名字较真,随他怎么称呼对方也不敢怪罪。此人经
历过大风大浪,国内期市开盘以来,祝高龙就是首批入市的操纵者之一,期市历经坎坷,违规交易层出不穷,每项交易品都被打爆,甚至迫使交易所在交易
结束后不得不发出通告,取消当日所有交易成果,沦为期市一大闹剧。证监会高层严令诘查,与祝高龙同批的那些风云人物或是销声匿迹,或是锒铛入狱,
祝高龙狡兔三窟,仅以身存。如今祝高龙主掌南江系旗下的天川信托有限公司,接连推出包括华南国道等几项信托产品,以其丰富的运作经验,老道的操纵
技巧,再度引起业界的高度关注。
  
  南通基金有限公司总裁符连双有一张阴郁的脸,一看到这张脸就会引发人生理上的极度不适,但人不可貌相,他是曲凤城美国的同学,也曾与曲凤城联
手在华尔街力推中国板块,引发一股中国投资潮。经曲凤城数次游说,符连双终于答应加盟南江集团,由于他熟谙国际资本市场运作模式,与国际投资商保
持着密切的关系,南江集团董事长陈昭河一见符连双,如获至宝,立即委以重任,终使符连双死心塌地,甘愿听凭驱使。成为陈昭河掌中的杀手秘锏,非涉
及上亿元以上的重大项目抉择,决不轻易烦劳。
  
  也正是看到符连双的到来,骆子宾才判断出南江系在经过几年的精心打造之后,一定是有惊人的大动作。
  
  骆子宾曾经听到过流言,说气韵优雅、端庄秀丽的苏妍冰是陈董的情妇,但以骆子宾对董事长陈昭河人品的观察,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甚至可以说绝
对不会存在。但苏妍冰至今单身却是无争的事实,南江旗下,陈昭河几大臂助之中,苏妍冰是骆子宾唯一没有具体接触过的,所以在他来说这个美丽到了极
点的女富婆还是一个谜,他甚至无法判断出这个女人在陈董旗下的真实作用是什么。
  
  五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直接进了会议室,骆子宾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和他们打个招呼,这时候陈董事长的秘书杨清影走过来:“老骆,你还在
这里麻蹭什么,陈董叫你过去开会!”
  
  骆子宾急忙站起来,拿起一个笔记本,跟在杨清影身后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捡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来。他刚刚坐下,叶永平就笑眯眯的同他打
了个招呼:“老骆,听说你这些日子精心研究汇市,有什么心得没有?跟我们大家聊聊。”
  
  骆子宾羞红了脸,急忙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几位老总都是权威人选,哪轮到我说话。”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45

大商圈·资本巨鳄

 会议室的房间很大,一张红色的圆桌却占去了大多半的面积,桌上及房间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人坐在里边会感觉很突兀。或许是和骆子宾有
着同样的感觉,坐在一边的祝高龙却在同美女苏妍冰打招呼:“阿冰啊,昨天晚上我去你家,敲了半小时的门你也不给我开,害我站在门外吹冷风,太狠心
了吧。”
  
  苏妍冰笑吟吟的道:“我不知道是你老祝来了,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把那条黑贝放出来了,还轮得到你现在在我面前油嘴滑舌?”
  
  这些权高位重的老总们坐在一起时,居然也象普通的员工一样耍贫胡闹,这是骆子宾第一次见到,觉得很是新鲜。他装做埋头研究文件的样子,悄悄观
察身边这几个人,注意到祝高龙的插浑打科似乎是在进行一场排练得已经非常娴熟的表演,语调中缺乏诚意,而苏妍冰的欢声笑语之后却似乎掩饰着一种极
度的忧伤与倦怠。
  
  骆子宾不确切对祝高龙与苏妍冰的感觉会不会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在一边,曲凤城却一声不响,满脸慎重,坐在他身边的符连双始终是满脸的阴沉,好
象极不情愿参加这次会议一样。
  
  忽然之间门被人推开,南江集团董事长陈昭河出现在大家面前。
  
  陈昭河进来之后,停了一下,用目光同大家打了个招呼,苏妍冰那双平静的眸子似乎突然亮了一下,这线激震与瑟颤旋即沉落下去,化为一片寂寞。这
双无奈的眼神,令骆子宾不由自主的突然想到了他的情人秦迪的那双眼睛。
  
  生命中,有些记忆竟是如此的相似。

这是骆子宾第一次参加南江集团最核心高层的会议,与会者除了陈昭河董事长之外,再就是南江旗下五大攘助,甚至连董秘杨影清都没有资格与闻。陈昭河
对于骆子宾这种破天荒的厚遇与重视令他诚惶诚恐。
  
  骆子宾原本是成江晚报的一个小编辑,主要负责投资版块的组稿和技术性分析,他把掌控投资版块视为自己人生的一大契机,已经近四旬的人了,如果
再不图强奋起的话,他的一生或许就会从此划上句号。
  
  两年的精心研究,骆子宾已经对股市风云了如指掌,他秘而不宣的一条股市玉律不只只是仅限于技术面的图表数据,他尽可能的搜集资料,模仿着投资
商的思维从战略层次上考虑问题,但有所言,无有不中,被誉为庄家杀手。一度曾雄心勃发企图入庄,从私募基金做起,叱咤风云指点江山,却因为一次非
常意外的机会,使他得以一窥资本市场那隐藏在K线图之下的庞大冰山,从此才认清资本市场的本质,转变了想法。
  
  有一次,他去深圳联系一组关于汽车板块的技术分析稿件,到了深圳后接连与几家证券公司的研究中心及研究员进行了联系,收获颇丰,感觉不错,便
买了机票打道回府。在飞机上,邻座的一位乘客很是健谈,与骆子宾聊起了股市行情,骆子宾很是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对方立即惊为天人,立即掏出名片要
求聘骆子宾做他的财务顾问,骆子宾被缠不过,只好满足对方的要求对当前的股市场动态作了详细的阐述。他告诉对方,庄家选择投资品种,最重要的基础
前提和根据是资金情况,一般来说,现有资金的30%是用来护盘拉抬和其它突发用途的。70%为股票占用资金,选择好投资品种之后,庄家会投资一部分资金
成为该公司的股东,这样才有机会和公司进行交流,普通散户大多懵懂,其实在盘口发现庄家进场是非常容易的,用OBV指标结合成交量的就能够识别庄家的
运作情况。骆子宾颇有几分自得的告诉对方,他最擅长于做跟风盘,无论庄家怎样隐蔽和怎样打压洗盘,他坐定多头岿然不动,最多的时候曾经一次性赚到
过两百万。
  
  庄家进场之后必然有一个拉抬和洗盘的过程,拉的本质是诱,成交与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诱使他人向上买,在拉抬到一定程度之后,庄家就开始了他
的洗盘过程,分析洗盘过程的主要特征是,尽管不断有大单成交,总成交和股价均呈平衡式运作。庄家出货是最有讲究的,即使庄家在50%的赢利时出货,通
过融资利润也有可能实现100%的利润,因此,一旦股票涨幅超过50%后,散户就要警惕了,50%涨幅这条线,散户需要高度关注……当然,庄家出货的过程
中,量的控制是最关键的,要知道大资金进出过程中,所有的指标都可能失灵,只有成交量是骗不过人的。如果单日换手超过10%,至少是减仓行为。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在出货过程中庄家对技术指标的调整必不可少,特别是在一些关键点位,庄家护盘特别积极,这是一个不自觉的刻意行为,因此
你要注意那条线,那条线可能是关口,压力支撑区、心理关口、整数关,也可能是成本区,第一出货区、第二出货区……骆子宾反复讲到那根线,那根跳跃
在屏幕上的曲线,那根富于活力、充满了神秘的曲线。他对这根线是多么的熟悉啊,甚至比他老婆身上的曲线还要熟,还要亲切。
  
  骆子宾一口气足足了半个多小时,讲得眉飞色舞口沫四溅,煞是过瘾。在他讲述的过程中,坐在他另一边的一位乘客入神的听着,却始终未发一言。这
个人身着一件价值昂贵的丹之诺斯夹克衫,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张扬,但是他那漠然的神态中带有几个屈尊附就,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聊得时间久了,骆子宾很是随意的问那位始终不说话的乘客:“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对方矜持的笑道:“同行,同行。”然后就不再多说了。
这时候坐在那人身后的一位年轻乘客突然笑道:“一点不错,你们真的是同行,一个是划线的,一个是看线的。”
  
  这句话令骆子宾大为震撼,知道自己遇到的一定是隐藏于资本市场幕后的真正操纵者,他绞尽心智所研究、所分析的,就是这些人的秘密操盘行为。机
会难得,邂逅不易,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够更多的了解对方,但是,对方却只是用冰冷的微笑拒绝了他,从下了飞机之后,他再也没能见到过那个
人。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46

大商圈·资本巨鳄

 一直到一年以后,成江晚报被东文控股所收购,报社版面经过重新整合,投资版块被取消,骆子宾黯然辞职,受邀于一家会计事务所担任财务顾问。当
时这家事务所正在争夺正通证券的一笔业务,因为骆子宾年龄较大,行事稳健,公司便授权他与正通进行全面接触。
  
  正通证券与骆子宾进行谈判的,是办公室主任申纪鹏。申纪鹏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北京人,说话时带着一口浓重的京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骆子宾。说不
清为什么,申纪鹏对骆子宾的第一印象很是不好,几次暗示骆子宾放弃。在年轻气盛的申纪鹏面前所感受到的辱污令骆子宾羞愧无地,骆子宾已经完全的丧
失了信心,他打算再与申纪鹏做最后一次的礼貌性努力之后就中止这种徒劳的工作。
  
  象前几次一样,当骆子宾到了正通证券之后,申纪鹏声称正在忙,让他一个人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等候,无所事事之中,他忽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年
轻人正脚步飞快的奔跑着,把厚厚一叠文件分发到每一个办公室隔间里。年轻人那张充满活力的脸和高高的个子让骆子宾在第一时间立刻想起来了,这个年
轻的小职员就是他一年前曾经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人,当时这个年轻人正陪同另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惊讶之余,骆子宾没有多想,立即站起来走出小会议室,拦住那个年轻小职员,开了句玩笑:“嗨,你的线划得怎么样了?”
  
  年轻小职员有些吃惊的站住了,望着骆子宾回忆着,骆子宾适时提醒他:“你忘了一年前了吗,从深圳至成江,我们坐的是同一次航班,我就是那个专
门看你划的线的那个人。”
  
  年轻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骆子宾,忽然失笑起来:“是你,是你,那次你的分析很不错嘛,你从来没有做过庄,却把这其中的奥秘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如
亲睹,我们都很佩服。”他随手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一个路过的女职员,对骆子宾说道:“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要不要来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不了,”骆子宾一把年纪的人了,礼节性的问候与诚意的邀请他还是能够区分得出来的,再者,他也不希望与正通证券的低级职员接触,以免引起申
纪鹏更多的不快。于是他谢绝了年轻人的邀请,又回到了小会议室里等候。
  
  这一次他只等候了几分钟的时间,申纪鹏就走了进来,坐在他面前时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认识我们叶总?”
  
  “叶总?叶总是谁?”骆子宾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叶总是何方神圣,只好硬着头皮敷衍一句:“也不过是几面的交情。”
  
  “我想也是,”申纪鹏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然后他皱起眉头,滔滔不绝的挑剔起骆子宾的方案来。骆子宾越听越兴奋,挑货人就是买货人,不知道
是什么原因,申纪鹏显然已经在认真考虑他们的方案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的确是一个好兆头,一周之后,双方就签定了合同,骆子宾成功的替自己的公司夺得了一笔大生意,但这笔生意是如何成交的,骆子宾却比任何人都糊
涂。直到他坐到那个年轻的低级职员的对面之前后,骆子宾才如梦方醒,这个看起来面相稚嫩、活力弥漫的小职员,象个端茶倒水的小弟一样满公司奔来跑
去的年轻人,赫赫然正是当时正通证券的副总经理叶永平。不摆架子的总经理骆子宾见得多了,但谦和到如此地步,却是骆子宾首次见到,令他倍感惊奇。
  
  随后,骆子宾又见到了正通证券的总裁曲凤城,原来也是熟人,曲凤城就是那个一年前在飞机上身着夹克衫一言不发的乘客。业务进行中,骆子宾又见
到了祝高龙和符连双,这些人惊人的实力与他们的低调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让骆子宾震惊于资本市场池水之深。接着在一天早晨,申纪鹏亲自开车把骆子
宾送到南江集团总部,一座模样极不起眼的五层小楼,在那里,陈昭河与他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谈话,简单介绍了一下正在打造之中的华正证券及成立这
家公司的战略意图。在陈昭河阐述过程中,骆子宾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真的想站起来对陈昭河说一句:
  
  “陈董,我想跟着你干,我甚至不用你付我薪资,只要让我跟随在你的身边,感受到你的智慧与人格魅力,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与曲凤城、叶永平等人相比,陈昭河的话朴实无华,憨纯鲜明,自始至终他没有提到过股市啦资本啦这些词,他所讲的很简单,如何制定一家公司的战
略方针。但是见到陈昭河,骆子宾知道自己终于接近了资本市场幕后那只巨大的手掌,这只巨掌具有着呼云唤雨的神秘力量,左右着汇市期市股市的风云变
幻,最让骆子宾感受到震动的是陈昭河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含而不露的人格力量,这股力量,源自于领袖者内在的那种无可竭止的掠夺欲望。是平民阶层的骆
子宾生平从未感受到过的,在这种力量的感召之下,骆子宾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种不甘愿于平庸生活的呐喊和呼唤。
  
  对资本市场的敏锐天份及刻苦勤奋,使骆子宾窥到了一个虽然浅显却为绝大多数人所忽略的事实。那就是资本面的炒作是非理性的,任何实物资本都无
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很高的收益,一定要将股权定价以不同的方式脱离合理区域,炒作才会变得有利可图,才能够将风险转移给别人。说穿了,就是将
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47

大商圈·资本巨鳄

如何将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是一门颇有几分讲究的学问,这个学问的名称就叫资本运作。从事资本运作的人又可分为三个层次,以股市内的庄
家、期市中的投机者、汇市中的炒作者、投行项目、财务顾问为代表的是技术面,他们或者是以建仓洗盘拉升派发等纯技术手段在股市上兴风做浪,或是以
自己丰富的理财知识为大企业的资产及资本结构提出合理建议。于技术面居于资本运作的最底层,他们只是棋盘上的卒子,与真实意义上的资本运作相隔
膜。
  
  第二个层次是战术面,这些人包括那些证券公司总裁、基金公司老板、信托公司老总、商品交易所总经理等等,他们才是资本运作的操作者,都有一个
共同的特点:无止境的贪婪欲望、过人的智慧、冷酷的心肠、同时兼俱学者与商人的双重身份,以及君临天下席卷天地的野心。他们是能够得窥资本运作真
谛的资本猛犬,他们能够将一个运作的理念具体化,将一个操作的概念具像化,将一个纯粹的理论体系化,将一个抽象的思维本质化,这些人包括了曲凤
城、叶永平、祝高龙、符连双等。
  
  在资本运作这个理论范畴的最高层次,是战略层,战略者不会留意理论的细枝末节,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所考虑的是更为高远的全局战略,这种考
虑初看起来似乎非常简单,那怕是一家手工作坊都有着自己的市场战略概念。但概念与概念不一样,市场战略规划远非凭个别人的经验与臆测即可做出,它
必须是居于人文理念的层次,从社会生物学、科学文明与社会关系等高度对社会的未来发展趋势有一个明确的表述,并务期使公司的发展方向与此保持同向
及高度相关。表现在陈昭河,就是为一家公司制定出明确的发展计划,确保这家公司从一出世就如鱼得水,每一项技术、服务或金融产品的推出都恰恰能够
满足市场的需求,战术面及技术面能够发挥得淋漓尽致,同时不会因股权结构等问题妨碍到公司的过度扩张。
  
  此外,在这支由高智商专业队伍所组成的体系之外,还有一系列服务体系,包括律师事务所、公证处、会计事务所、管理咨询、品牌建设、信息咨询、
企业文化专家、企业形象专家、媒体专家、公关顾问等,这些人存在的理由就是服务于资本运作体系。因此在当时骆子宾无法说出这句话,不仅仅是太冒
失,而且与他的身份不相符,此时他可是陈昭河花钱请来的专家顾问啊,怎么可以这样自贬身价?
  
  但是陈骆子宾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通过电话。他一直保留着陈昭河的名片,多次压抑住自己打这个电话的欲望,但终于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他因为
受不了老板的气而愤然辞职之后,再也压抑不住了,拨通陈昭河的手机,先报名说清楚自己的身份,等陈昭河想起来的时候,他说出了那句话。
  
  “陈董,我想跟着你干,我甚至不用你付我薪资,只要让我跟随在你的身边,感受到你的智慧与人格魅力,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陈昭河听完了之后,好长时间未发一言,后来就把电话挂掉了。骆子宾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挫折与羞辱,同时感觉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他错
失,沮丧得一连几天都无法振作起来。
  
  过了两个星期,骆子宾终于淡忘了这件事,却突然接到了申纪鹏的电话。电话中,申纪鹏的声音很是恼火,厉声追问骆子宾是不是直接给陈董打过电
话,说过一些离谱的话,骆子宾吞吞吐吐的承认了,还想解释一下自己打电话的诚意,但是申纪鹏已经在恼怒之中挂断了。
  
  又过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是骆子宾一生最消沉最黯淡的日子,如果不是秦迪陪伴在他身边,不停的支持着他,给他打气的话,也许他真的会
任由自己沉沦下去。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48

大商圈·资本巨鳄

第一章:南江系(二)   

陈昭河个子不是太高,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用骆子宾的话偷偷评价就是,这双眼睛带有重重的脂粉气息,相学上叫做桃花眼,注定命犯桃花,
主一生风流韵事无数。
  
  但是眼睛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陈昭河却是一个掠夺时代的传奇人物,他的父亲是个小学教师,母亲在陈昭河少年时代就下落不明,陈昭河自幼年漂泊,8岁
时就经商,历尽磨难与屈辱,终于在他三十四岁那年铸成大器,借助资本市场的辅翼,他执掌成江靠铁锤起家的长华汽车制造厂,历经十年打造,使这家负
债累累风雨飘摇的小作坊一跃成为挟有资产总额高达近千亿元、旗下显性公司数十家,隐性控股公司多达数千家的南江集团。近年来陈昭河更是大力重用曲
凤城、叶永平、祝高龙、符连双等资本运作高手,潜心精造南江系,成为国内资本市场上赫赫有名的实力型财团。
  
  或许是由于年少经历坎坷的缘故,陈昭河特别注重家庭在一个人的事业历程中的重要作用,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只有家庭、事业与朋友
三足鼎立,才能够在这个社会上称为一个成功者。”这句话其实正是陈昭河的自我标榜,换句话说,陈昭河是一个恋家的事业狂,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与
好老板于一身的成功人物。
  
  陈昭河还有一句话让骆子宾刻骨铭心,他曾经说过:“做为一个人来说,我们是一种缺陷的存在,因为有缺陷、有不足,我们才会努力的改善自我。这
个改善的过程就是自我道德完善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树立一个信念,要让我们自己成为同龄人的成功者、年轻人的楷模、年长者的骄傲。”
  
  陈昭河的确是在切身力行他的行事原则,他手中有一只用旧罐头瓶改成的玻璃杯,这只玻璃杯是他妻子周雅南在他事业最消沉的时候送给他的,妻子把
这只杯子送给他的时候他还在看守所里,只是一时的运气才没有永久性的销声匿迹。而今他已经功成名就,对这只杯子却更加爱惜,走到那里都不肯放下。
  
  他就是拿着这只水杯走进会议室,进门后先同符连双打了个招呼:“连双你回来了,新加坡那边谈得怎么样?”
  
  符连双眼皮抬了一下,他很疲劳,是从机场上直接赶来集团公司总部的:“项目库中有四家公司对方还算是感兴趣,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与新交所确定
了四条原则;一是大陆公司可以由我们直接辅导并在新加坡上市、二是大陆公司可通过我们双方在新加坡买壳上市;三是我们推荐优秀项目由新交所辅导上
市;四是新加坡上市公司与我们项目库中的企业实行资产重组,实现上市。”
  
  骆子宾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着,就目前这几条原则上,他还看不出符连双有何惊人之处。但是陈昭河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拧开杯子盖喝了口
水。曲凤城闷声闷气的说道:“陈董,要不要我先说一说?”
  
  陈昭河把杯子放下,点了点头,于是曲凤城开始说道:
  
  “我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好还是从苏东纸业的股本结构上说起:苏东纸业总股本为17496万股,其中国家股有8356.7万股,境内法人股有2556万
股,流通A股有5400万股。再来看公司主要股东与持股情况,苏东纸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占8356.7万股,这是国家股,我们不必理会。去年年终,广州东联
的钱悦川亲自打电话给陈董,提出我们两家共同入主苏东纸业,此事由永平负责,后期达成协议;由永平的华正持的1800万股、老祝旗下的两家子公司288万
股、妍冰的成南投资及旗下十二家子公司180万股、钱悦川的广州东联经纪业务部直接购入144万股、广州东联旗下子公司及关系公司144万股,加起来刚好是
2556万股用以锁仓,这些也就是境内法人股了;作为上市公司第三大股东的我所主掌的正通证券业务部有11087652股,占了流通A股的20%以上。至此,南江
集团与广州东联联手入庄苏东纸业的全面布置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永平和连双要考虑的事情了。但是,在后期的实际操盘中,我们发现了这里边出现了
问题。”
  
  “这件事情,早在今年年初我们就有所察觉,为此,老祝曾和苏妍冰两次飞往广州,与东联集团的董事长钱悦川、集团公司几位总裁冯总、张总、罗总
都进行过密切接触。小叶更是与东联的证券部经理韩方进行过多次的私人电话往来,但是对方口风非常之紧,一句话也没有透露过。所以在七月中旬时,小
叶忽然发现有一个叫李雪英的大户介入苏东纸业,立即感觉到情况不对,急忙跟我通了电话,当时我正在哈尔滨,接到小叶的电话一时也不敢确定,就委托
老祝与对方联系一下,看看广州东联怎么说。没想到广州东联一口咬定他们绝无二意,288万股既然答应了锁仓就一定会锁仓,一股也不会抛,但是李雪英分
七批连续吃进167万的股份,我们没有出过货,广州东联也没有出过货,那么李雪英建仓时吃下的167万的股份的筹码是哪来的?所以我们立即得出结论,广
州东联要带着他的所有子公司悄悄斩仓,留下我们一家独撑,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如果我们托不住就会崩盘,可是足足几个亿的筹码,上哪儿去找下家?
这是让我们心急的一件大事。”
  
  “关于李雪英这个女人的资料,我们已经查过了。”叶永平闷闷不乐的补充道:“她是启江人,启江与祟明岛只有一江之隔,市内只有东盛集团一家上
市公司,主打产品就是盖天力。但是李雪英与盖天力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她或者可能是一个私募基金经理,或者是一个受托人,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她从今
年五月开始,通过电话委托逐步介入苏东纸业,目前已经是据我们正通、广州东联之后的第三大股东。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消息的话,地缘上的关联程度最
高。”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49

大商圈·资本巨鳄

曲凤城摇了摇头:“李雪英这人倒没有什么,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广州东联。”
  
  “嗯,”陈昭河听了曲凤城的汇报,点了点头:“老祝,你是条老狐狸了,你认为广州东联那边是不是真的有撤庄的意思?”
  
  祝高龙咧了咧嘴:“陈董,广州东联的副总裁张长风是我老山前线时的战友,我在侦察连他在高炮排,在战场上我救了他至少十几次的命。他亲口答应
过我绝对不会独家撤庄,按说不会,但人心难测,现在苏东纸业已经从四十二元跌到了三十六元,我看这里边确实是出了问题。”
  
  “老祝说的那个张长风根本就靠不住。”苏妍冰不屑的撇撇嘴,插进来说道:“我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是张长风的人品如何,而是他在广州东联也只不过
是一个副总,具体的核心圈子里的内幕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钱悦川倚为左右手的是一个名叫杜景伤的财务顾问,这个人老祝你也见过,你是不是也
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在钱悦川心目中的份量远远重于张长风?”
  
  “杜景伤?”祝高龙若有所思的思衬着:“怪事,真是怪事,财务顾问我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象他这样的人,钱悦川对他的倚重也有点离了谱,凡属东
联重大的决策,杜景伤都会在场,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财务顾问而已。”说到这里,他的眼光无意中瞥了骆子宾一眼,让骆子宾顿时冒出一头的冷汗。
  
  “杜景伤不仅他的名字怪,你们听听,杜、景、伤”苏妍冰忧心忡忡的皱起眉头:“这是不是他的真名啊?”
  
  “杜景伤到底有什么怪的?”叶永平诧异的问道:“这个人我也见过,上个月七号我去广州时,他就站在钱悦川身边,我没看出他有什么怪的,只是感
觉他好象很阴沉,无非不过是性格有些内向罢了。”
  
  “学历,学历,学历!”苏妍冰白了叶永平一眼:“问题在于杜景伤的学历,你听说过一个初中毕业生做财务顾问的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只怕他
连借贷支出都分不清。”
  
  “争论一个人是否关键毫无意义,”符连双突然开口,截断了张口欲言的祝高龙:“我们和广州东联是有协议的,如果他单独撤庄,我们也会采取应对
措施,如果把这次资金进出视为一次洗盘的契机的话,那么,单独撤庄的广州东联会吃一个大亏,我不认为他们连这点最起码的理性都没有。”
  
  “如果广州东联没有撤庄,那么,撤庄的就是我们了。”叶永平开口说道:“我已经和曲总沟通过,正在对我们控股介入苏东纸业的所有子公司的帐目
进行疏理,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端倪,除非——除是另外一种情况出现。”
  
  飞快记录中的骆子宾非常想问一句:“另一种情况是什么情况?”可是在这里轮不到他说话,而在场的所有人又都是一点即透的聪明人物,粗重的喘息
声与激烈的讨论就说明了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只有骆子宾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他甚至不明白今天会议讨论的主要议题是什么,更惶论提出什么高见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陈昭河点了好久的头,突然说了句:“子宾,你说说你的看法。”
  
  一听陈董这句话,骆子宾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差一点没昏过去,他不明白陈董为什么要问他这样一个局外人、一个外行的意见。这里有符连双,经他
手运作的资产动辙以亿计算,这里有叶永平,他所操纵的股市风云一度席卷港九,这里有祝高龙,这老狐狸挣大钱玩女人事事都是专家,这里有曲凤城,他
主导的汇市风潮甚至比骆子宾听说过的还要多,这里还有一个苏妍冰,从始至终,这个女人甚至连眼角都未曾瞟过他,而陈董居然问他的意见,这岂不是问
道于盲,求冰于火吗?
  
  陈董询问起骆子宾的意见的时候,曲凤城神色不变,依然是一脸忧郁。叶永平却是非常认真,两只眼睛望着骆子宾,好象他骆子宾的建议真的能起什么
关键作用一样。祝高龙一脸的高深莫测,任何时候你也休想看出这只老狐狸的内心想法来。符连双仍然是那张死板的面孔,好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欠了他几
个亿一样。苏妍冰的眼睛正出神的盯着她的靴尖,她这双靴子是巴黎的名牌手工产品,售价高达几百万。这双标志着她的不凡身价的靴子穿在她的脚上,靴
尖那玲珑的曲线带有一种优雅的力量,让这个神秘的美丽女人看起来更显神秘。
  
  大家都在等待着他,骆子宾是一定要说话的,可是他应该说些什么呢?感觉到一滴汗珠正从他的鼻尖淌下,他嗫嗫的开口道:“还是再听听几位老总的
意见吧,你们大家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专家,看法比我专业得多。”
  
  伸出一只手指头,陈昭河面有愠色的说道:“子宾,你随便说,随便讲,我们也只是听听而已。”
  
  骆子宾猛然抬头,正遇到陈昭河那双毫无表情的眼睛。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陈昭河对他说这句话,他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骆子宾第一次听到陈昭河对他说这句话,是在去年的秋天。
  
  那是骆子宾一生中最为消沉的日子,他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已经不再相信自己这一生会有什么作为。最让他难以承受的是秦迪的柔情,很长时间他
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秦迪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居然始终对他抱有信心,即使在他最潦倒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过她。
  
  秦迪一度曾经是骆子宾的一个竞争对手,当初他还在成江晚报做编辑的时候,秦迪就是成江新闻的记者,这个女孩子漂亮的惊人,最吸引人的是她的两
条长腿,修长优雅情趣盎然,极易令人心动。但是,美貌的女人自有美貌女人的苦恼,再加上她的私生活原也失之于不俭点,秦迪所辛辛苦苦挖掘到的每一
份报道都因为她的美貌而获得了异样的眼光,甚至有心怀忌恨的女同事偷偷替她起了一个污辱性的绰号,管她叫公用洗手间。这使秦迪颇为愤恨,抓住一个
机会在晚报社大闹了一场,强迫那些污辱过她的女同事向她道歉之后,就立即辞去了成江新闻的记者职务,加盟当时的成江晚报与骆子宾成为了同事。直到
这时候,骆子宾才知道,秦迪虽然看起来清纯秀丽,不谙世事的模样,其实却早已有过婚姻史,她的前夫是成江市一家大型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部门经理。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50

大商圈·资本巨鳄

导致秦迪美满婚姻破裂的契因是由于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在秦迪丈夫的公司作合同预算,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接触,一时没有把握住,就陷了进
去,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只是快乐工作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浪漫而又刺激,压根就没想到过要为那个女孩子负责。但是女性的心态却与男人完全不一样,若
非是希望与信任,又怎么可能轻率答应一个有妇之夫的要求呢?由于女孩子不肯罢休,事情终于弄得脱不开手,传进了秦迪的耳朵里。
  
  听到了风言风语之后,秦迪压根不信,她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不是这种人,如果是的话自己当初也不会选择他做丈夫了。虽然不信,但秦
迪心里对这个传闻却倍感疑惑,她解决疑惑的办法非常特殊,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可口的菜,开了一瓶湘酒鬼,把老公灌了个烂醉,终于把这桩隐密的事情全
给抖落了出来。弄清楚这一切之后秦迪气得浑身哆嗦,她想也没想,顺手抄起还剩半瓶酒的酒瓶子,照老公的脑壳砰的重重一击。老公的酒一下子醒了,却
被砸得昏了过去,等他从医院中出来苦苦哀求秦迪的时候,却已为时太晚,从此这桩美满的婚姻就成为了他们两人共同的过去。
  
  骆子宾私下里认为,秦迪这个女人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他曾经看到过秦迪有一次组织报社的全体女性员工进行计生体检,但见她指挥有度威严有加,发
号施令之间颇有几分大将之风,使骆子宾心里暗暗折服。或许仅仅是因为性别的原因,或者是秦迪自身也不愿意过于张扬,所以她的才华才会被她的美貌所
掩盖。不排除他内心中对这个美丽女人怀有一种非非之念,但却从未曾预想过这种现实,这未免太有违生活的逻辑。
  
  但生活的逻辑是生活本身,生活的本身就是骆子宾与秦迪的距离最为接近,而且骆子宾的才华有目共睹,尽管他始终未有机会一抒胸怀,但以一个四旬
男人的智慧、阅历与经验,就已经足够了。
  
  由于组稿、校审、排版等原因,报社的编辑经常性的轮流加班,骆子宾是个男人,当然不便和秦迪争论,所以凡是加班的活计就全部由他承担了,不少
次秦迪在报道上出现了明显的偏差,也都被他一一校正,事后只是简单的对秦迪讲了一下,让秦迪日后注意。久而久之,秦迪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一天
晚上专门请骆子宾在相思鸟西餐厅吃饭,或许是为了避嫌吧,她还特意的拉上了报社另外两个女编辑做陪。
  
  酒桌上大家喝得都很有节制,聊的话题也非常泛泛,酒足饭饱,秦迪埋单之后,和一个女编辑逛夜街去了,骆子宾则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漫步街头,实际
上他成家很早,妻子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几年前他费了牛劲把妻子送到法国留学,此后就好久失去了妻子的消息,忽然有一天妻子归来,惊喜交加的骆子
宾才知道她这次回国是离婚分家来了。这次婚变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伤害很大,从那以后他对女人就失去了好感,颇有点看破红尘自暴自弃的样子,好长时
间才矫正过来扭曲的心态。
  
  毫无目标的漫步之中,骆子宾忽然之间酒力上涌,便在步行街的长椅上暂时坐下休息一会儿。他所坐的位置,背后是车辆川流不息的长街,对面是十几
家高档女装店,骆子宾注意到一个身材纤细的漂亮女人独自在每一家时装店里逛,忽然之间那个女人转过头来,向他嫣然一笑,迷蒙的灯光下,女人那一张
俏脸美艳不可方物。骆子宾心猛的一跳,才发现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是秦迪。
  
  “老骆,我看你这人实在是闲着没事,替我拎包陪我逛街吧。”秦迪风情撩人的向他走过来,每走一步故意让坤包打在她那雪白的小腿上,她半开玩笑
半认真的对骆子宾说道。灯光下她的笑容带有一种强烈的穿透感,骆子宾几乎想也未想的就答应下来。事后很久骆子宾才知道,其实那一天秦迪根本就没有
走远,出了门后就借故和那个女编辑分了手,然后徘徊在附近等待骆子宾。
  
  她为什么要等待骆子宾呢?这个问题就是连秦迪自己都回答不上来,要说她希望与骆子宾发生点什么事的话,未免失之于草率,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喜欢
让男人陪伴着逛街,逛街是每一个女人都喜欢的,让男人陪伴也是每一个女人都喜欢的,而由一个不那么讨厌的男人陪伴着逛街,却只能是大多数女人的希
望,因为男人不喜欢逛街。
  
  看一看骆子宾的遭遇就会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一桩非常累的苦差事,骆子宾那天晚上陪秦迪买了一身套裙,试穿衣服后的秦迪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由他
评头论足。她的胸脯高耸,腰身纤细,因为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时过于仓促,露出了后面的一截内衣,骆子宾告诉她让她塞进去,她调皮的冲骆子宾吐了吐舌
头,把身体转了过来。骆子宾看了看熟视无睹的营业员,硬着头皮替秦迪把内衣塞进去,手指触碰到了她那滑嫩的肌肤,仿佛感受到了一种颤瑟。
  
  快到夜晚十点时候秦迪才让他打了辆出租送她回家,当时发生的事件具体细节骆子宾已经非常模糊,只记得两个人都坐在了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车辆
突然拐弯时,秦迪那软软的身体一下子靠在了他的身上,他听到一个轻若无闻的声音:
  
  “情人弯!”
  
  骆子宾顺势搂住了她,秦迪的身体挣扎了一下,就平静的卧在他的臂弯里,象是睡着了的样子。车厢里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他无法看到秦迪脸上的表
情,只是感觉到那种异样的温热,让他的心狂跳不已。

骆子宾心中猜测,所谓情人弯的意思,大概是指车辆行驶至拐弯处时男女身体的敏感部位碰撞接触,极易引发风流情缘,所以称为情人弯。但情人弯究竟是
不是这个意思,骆子宾却无从知道,而且在此后的时间里他也没有了心情研究这个问题。
  

hefeiddd 发表于 2007-10-18 19:51

大商圈·资本巨鳄

“情人弯”事件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更加接近,反而却莫名其妙的突然疏远起来。以前他们双方客客气气,工作之间
配合得紧密无间,但现在却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吵架的原因无非不过是稿件的风格定位,措辞组织,或者是哪些稿件应该上而哪些稿件不
应该上,这种争执终于导致了一场灾难。
  
  按惯例,凡属高层涉及到股市方面的资讯是一定要发布的,但是由于骆子宾和秦迪二人呕气,相互推卸责任,竟然稀里糊涂的疏露了一篇重要文稿,引
起了社长池立秋的勃然大怒,当着报社许多人把他们俩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骆子宾和秦迪都是恃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而自命不凡之辈,何曾蒙受过如此的
羞辱?回到办公室后两人怒气未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却在心里责怪对方,两人之间就象突然隔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再也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了。
  
  七月是闷暑的天气,社长池立秋大发慈悲,用广告换取了新近开发不久的紫石礁的旅游门票,全体报社同仁浩浩荡荡的乘报社的大巴赶到紫石礁的海滨
浴场,换上了泳装泡在水中享受那种清凉的快感。骆子宾的文弱在这种时候就显示出了他缺陷的一面,全报社中只有他不会水,他个性狂傲,不愿意听到大
家的嘲弄,便独自一人顺着沙滩走,一直走到滑沙场,发现滑沙这种活动运动量不大,不过是坐在木板上顺流沙从坡顶直滑到坡底,然后再坐缆车回到坡顶
重新开始,非常适合于他这种喜静不喜动的人,便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
  
  他滑了两次,突然听见秦迪的笑声,扭头一看,只见身着泳装的秦迪和报社的几个男同事跑了过来,几个人一拥而上,故意将他挤到一边,霸占了滑沙
场。更令骆子宾气愤的是秦迪似乎是有意让她难堪,滑沙板数目不足,她便和一个男同事跨坐在一张滑沙板上,身体敏感部位紧贴在一起,让那个家伙搂着
她的纤腰,丑态百出大呼小叫的从坡顶直冲下来,到了坡底之后收势不迭滚成一团,这伙人笑得直叫肚子疼。
  
  目睹这一幕的骆子宾几乎气炸了肺,却又不能流露出半点不快,只能强忍着怒火的装出笑吟吟的样子站在一边观看,时不时的还要帮衬着大笑几声,好
象他一点也不再意一样。事实上他也真的不应该再意,秦迪与他只不过是同事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呷醋发怒?
  
  那一天不愉快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但最让骆子宾愤概的就是那个男同事搂着泳装秦迪的腰身时她故意流露出来的媚态,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真贱,他
骆子宾居然会有这种贱女人是同事,真是一桩莫大的耻辱。这样一想,骆子宾顿感心平气和,再也不为秦迪的事情呕气发怒了,一个人优哉悠哉的踱到无人
的石礁处,坐在礁石上一边听着潮声,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工作。
  
  近海之滨,最吸引人的景致并不是海,而是天空,海面上的天空无限铺展开来,长天寂寥,万古悲秋,而亘古海潮不变的海潮韵律却与人生命深处的呼
唤相应,它唤醒人思想深处的思乡情结,令人顿感愁伤不尽。就在这仿佛来自于冰川世代的潮声陪伴下,骆子宾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磕睡,猛然之间醒来时,
他感到一股冷风袭上心头,此时天色已瞑,只怕大家都等他等得急了,正在到处寻找他呢吧?
  
  骆子宾撒腿急忙往浴场门口处跑,他来的时候没觉得有多远的距离,此时回去,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几公里的路,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浴场门口时,
目瞪口呆的发现报社的车竟然没有等他,早已开走了。按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开车之间各部门一定要清点人数,确保所有人都到了之后才会开车
的。
  
  骆子宾还不甘心的四处寻找,直到天色彻底的阴下来,他才不得不接受现实,现实就是,报社查点人头数从来都是按部门的,他的部门只有他和秦迪两
个人,如果秦迪不吭气,谁也不会注意到他没有上车,毫无疑问,他就是这样让那个骚娘们给耍了!
  
  望着从浴场门口延伸远去的空旷道路,骆子宾欲哭无泪,他实在无法想象如何才能靠自己的这两条腿走回去。虽然从紫沙礁来时乘旅游巴士只用了两个
半小时,但如果要是走回去的话,他至少也要走上十几个小时,除非他在途中能够搭上一辆过路车。
  
  最明智的办法莫过于就在紫沙礁住一晚上,骆子宾心里盘算着,等到第二天早上再乘坐旅游巴士回去,否则,如果此时动身,路上再搭不上车辆的话,
他可就惨透了。这样一想,骆子宾又回到浴场,想找人问一问住宿的情况。他走到浴场门前的楼门前,发现门从里边被锁上了,就用力敲门上的玻璃,喊叫
着开门。忽然之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骆子宾!”他诧异的摇摇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当秦迪从远处跑过来时,他才大惑不解的问道:
  
  “咦,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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