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仲善文故作样子的考虑了会儿，一幅苦瓜脸对老板道：“再减一百吧，让我也赚点汽油费住宿费。这两件我肯定没钱赚的，就这屏风能赚些，不过也还没找到买主。交个朋友，怎么样？”“那行，成交。”老板没犹豫就应了。
仲善文点了三千九百块给他，加上那以前支付的二百定金，生意算是达成了。仲善文道：“那我再去其他地方兜一圈，既然来了，也算逛逛风景吧。这凳子轻，我自己先提着放车上去。等会这屏风还得麻烦你一起搬去车上，这条街不能开车子进来，我等会把车停巷口。”
那老板道：“行，屏风和柜子我等会和侄子帮你搬车上去。”
提着凳子，仲善文心情很爽的就兜了会，然后走出这条街，拐弯往镇停车场去准备把车开过来时，他被从旁边走出来一个打扮非常破旧的汉子给拦住了。仲善文还以为是个职业乞丐，就摆了摆手示意没钱可给。
“老板，我这里有件好东西，您要不要看看？我瞧您就是玩这东西的主，借一步说话怎么样？”那浑身一股土腥子味的汉子东张西望后故作神秘道。仲善文见他拿着个破包，拉开了拉链让自己看，里面报纸包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仲善文不由得有些好奇，反正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就示意他一起往人少的街角旮旯走去。看看四处没人，那汉子就拿出个黑不溜湫的物件出来。仲善文接过一看，是个卧牛的造型。黑乎乎的外皮子上，有几处人为磨过的痕迹，被磨过的地方，露出的是黄灿灿的金色。牛的底部也有硬器人为的划痕，划痕处露出半透明的玉色，东西很沉。仲善文心别的一跳，从外观看上去，好象是一金包玉的物件。
可是外面这黑乎乎的皮是不是因为年代的关系氧化了，还是做旧的膺品，仲善文着实吃不准，暗下猜测这东西要么是十足的假货，要么就是刚从土里出来的“生坑”，绝不是经过历代把玩后的“熟坑”。
注:长篇小说《解禁》全本连载：http://read.10086.cn/www/bookDetail?bid=346402445
现在市面上假货横行，这类物件仲善文没接触过，以前看到也不会考虑收下来。但今天他收了这个凳子后兴奋的缘故，就问了那汉子一个价。那汉子开了个八千的价，也不是用专业的切口，仲善文觉得这价格要是吃了假货，那就亏大了，所以摇了摇头就转身往回走。
那汉子大概兜售了很久也没弄到钱，就追上仲善文让他出个价，仲善文头也不回道：“二千。我买了送人，否则免谈。”那汉子好象很失望，但又不甘心，好象仲善文是惟一肯出个价的人，就拉着他说能不能再多给些。
仲善文看了看他，心道这厮做戏倒蛮专业。“二千五吧，不卖就算了，别再废话。” 仲善文心里琢磨着，这人要么是个做假的贩子，要么就是个“钻土的耗子”，最终他花了二千五百块买下了这乌漆麻黑的东西。
仲善文把车开到小巷口，等那老板把屏风和柜子都装上面包车后，就离开了小镇。
快到家时，他打了个电话给油画家。心想这屏风那画家要的话，也省得自己扛店里去。画家听了仲善文简单的描述后，在电话里流露出对屏风和柜子都感兴趣。仲善文就和画家约好了过会碰头。
仲善文先回店里，把那凳子搁在店里的柜台后面，那凳子他太喜欢了，造型无比的优美，样式简直就是典型的明式家具的精品。
“现在有生意，等会我还要来店里一趟。” 仲善文对施柔道。“老板你喝口水再走吧。”施柔一边说着一边就倒了杯净水给他，“口还真渴了！” 仲善文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到了画家住的小区楼下后，仲善文先拨了个电话让他下来看看货。画家答应着就从楼上匆匆下来了。画家上了面包车后，仲善文指着那四扇合紧着的屏风，再指了指那只柜子，示意他就是这两样东西。那画家把合紧的屏风稍微打开来看了一下，就连连称漂亮。“我正好缺一个这么气派的屏风，小仲你眼光不错，这种工艺现在市面上很少了，年轻人都不愿做这种手艺活了。”
“那是，你大画家前阵不是跟我说过，有什么好点的东西先拿给你看吗？这屏风已经有几个做生意的看中了，用来装饰家里，现在流行这种东西，很多有钱人还专门去淘那种花窗来装饰墙面呢。” 仲善文此话非虚，这种屏风，要是碰上一些钱没处使的人，绝对能往高了喊价。
“那仲老板，你给这屏风开个价，那柜子么，二千元你看怎么样？”画家头也不抬，还在一门心思的研究那屏风的材质。仲善文心想，两千元我一分不赚做了下二传手。
“老主顾了，一口价，这屏风得一万五，不回价。” 仲善文本来想开两万的，不过想想以后还可能要做他生意，就开了个适中的价格。“不贵不贵，值这个价，反正我是自己喜欢，也不像别人那样投资了以后等增值的。”这画家倒是个直肚肠。
“那好，那你看现在要不要我和你一起搬上楼去？” 仲善文问道。“那有劳你仲老板了。”画家说着就动手搬起了那屏风。那东西可是死重，那画家搬得脸色都白了，仲善文和他一起搬上楼后，也感觉腰都闪了。幸亏只住三楼，要不真得打电话让搬家队来解决了。
仲善文看画家的居室应该有150平米左右，比自己那套房大多了。装饰很有艺术氛围。卧室客厅全是那种美式的古典精致家具。而书房和画室等到处可见古典的中式家具。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对明式的官帽椅，那价值简直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仲善文卖给他的那只雕花小博古架子，放在书房显眼的位置，上面摆满了各种鼻烟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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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善文拿眼四处乱瞄，这么有品味有气势的家居，除了夏滢莹家，是他见过的第二家了。吴记者家虽然也很有文化品位，但装饰的东西价值都不高，所以还不能打动仲善文这么个眼高手低之辈。他正流连忘返时，画家就拿了一沓钱走过来边递给仲善文边说：“昨天刚好卖了一幅画，正巧今天叶老板就送来了这两样不错的好东西。”
是两沓一万块的，仲善文从一沓中点了三十张百元钞出来还给画家。
仲善文看看时间不早，就告辞着要离开。可画家拉住他道：“喝杯茶再走，我觉着和小仲老板有缘，小吴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仲善文其实对书法还是很熟悉的，从小就是在各类古籍善本和大量的书画作品中长大的。家学的渊源，使得他在艺术这方面的谈吐有别于常人，虽然学金融出身，但和那画家还是很谈得来，天南地北、猫猫狗狗的闲扯了会儿，仲善文就起身告辞去店里接施柔回家。
从画家的居室出来后，仲善文心里想，以后凡是淘到好一点的包括家具的木制艺术品，要留些放在家里，整个环境也能提升很多个档次。以后小馨那班同事如果来家玩，也能给小馨装装门面。现在，古典家具装饰可是一时尚。
仲善文去店里把那凳子取了后，关了店送施柔回家。晚上他就认真研究起那只乌漆麻黑的卧牛来。仲善文给这玩意拍了各个部位角度的照片后，就传给了那孙姓企业家。他对这类东西是外行，是真是假心里一点没谱。
隔天仲善文在看店时，孙姓生意人就让一个手下的马仔打了电话过来，属于那种专门负责看货和进行交易买卖的委托人，一个委托人负责很多地方。打电话来的委托人说照片大老板看过了，这种小物件就由委托人全权负责。委托人说这几天抽空就来仲善文所在的城市一趟，仲善文把店里的地址给了他，他最后在电话中说，如果东西看下来不假，也就几万块的东西。
过了两天，那委托人就找到仲善文店里。仲善文见他年纪也不比自个大多少，但样子很精明。穿着打扮就像一公子哥，仲善文就心想大概也是一菜鸟。
仲善文把东西给他看，他拿起来先嗅了嗅，再拿出个带白色灯光的放大镜有模有样的看了很久。他抬眼看了仲善文一眼道：“这东西不真啦，我不敢收！” 仲善文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当时买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看来这次又要交学费了。
“您从哪里看出它不真了？” 仲善文试探着问道。
“从外表看，这东西好像氧化得很厉害，可看着感觉总不对，我对这金包玉的物件不熟啦，以前也没怎么接触过啦。所以不能收，看照片和看实物是两回事啦。”他很客套的笑着对仲善文道。
仲善文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生气，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气血上冲，突然劈手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跑到店门口，甩开膀子用力往水泥地上砸去。
那“金包玉”的卧牛顿时碎成几块，仲善文拾起来一看，里面是快淡黄色不透明的石头，仔细看了下质地，觉得有点像刻章常用的最普通的寿山石质地，这种料便宜，这整块的成本决不会超过一百元。在卧牛造型底部本来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白玉，原来是镶嵌在上面的，在寿上石上挖个小坑，然后镶嵌一小片白玉，这制假也太简单了。外面涂上假的金粉再做旧后，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仲善文觉得，这假制得倒是“有才”，大概是借鉴了翡翠“赌石”里那一套制假的手段，活学活用到这上面来了。翡翠“赌石”做假中有种手段就是“开口造假”，造假者往往在颜色差、水头不好的低档翡翠原石上，切小口后粘贴上水头好颜色绿的顶级质地的翡翠薄片，从而提高整块原石毛料的价格。
仲善文又好气又好笑，这件假货，露出的那一小片比小指甲盖还小的白玉，目的就是勾引自己这类人上当的。即便眼光再好，那一小片白玉确实是真的。让自个这种贪便宜的人心理暗自窃喜，即便不是老货，那一大块白玉料的价格也不止这么点价格，所以就让自个老老实实钻进了圈套。
那委托人从地上拾起一块看了会儿，脸上露出一种判断准确的得意。仲善文有些宭，出丑了，看来经验还是远远不够，古玩这行的水太深了，一个分类就是一辈子也研究不透的，更何况这么多分支？暗下决心，以后还得把门类压缩下来，专“练”一到两个主攻的分类才行。
那马仔见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了，留下张名片，客气的告辞了。
仲善文失神的看着那几块碎块，买下时就有赌的心态，看来第一感觉不怎么样的东西，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能贪小便宜。凡事以赌的心态来做事，最终是没几个幸运儿会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这二千五的价格，不是暗喻自己是“十足”的“二百五”吗？
不过仲善文马上自我安慰，以后交学费的日子还长着呢，花钱买教训，才能长记性。店里就有一些看走眼的东西，被他亏本清掉了，做生意也得像做股票那样会“止损”，要承认自己的失误，越早发现自己的错误，挽回的损失就越小。
那马仔见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了，留下张名片，客气的告辞了。
仲善文失神的看着那几块碎块，买下时就有赌的心态，看来第一感觉不怎么样的东西，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能贪小便宜。凡事以赌的心态来做事，最终是没几个幸运儿会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这二千五的价格，不是暗喻自己是“十足”的“二百五”吗？
不过仲善文马上自我安慰，以后交学费的日子还长着呢，花钱买教训，才能长记性。店里就有一些看走眼的东西，被他亏本清掉了，做生意也得像做股票那样会“止损”，要承认自己的失误，越早发现自己的错误，挽回的损失就越小。
第三十章
这些天施柔总缠着仲善文，要他带上她出去见识一下。仲善文想年轻人出去历练一下也好。到了周五，就带着施柔去外地转转，淘货本来讲得就是机缘，出去一趟一件好东西都淘不到是正常的，经常淘到“仙丹”，才是不可思议的事。
仲善文找了几个历史古镇，准备去看看。这些地方历史文化悠长，多转转可以寻觅些机会。
他们到一小镇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不过由于是夏天，天还没黑下来，古镇的风景还是尽收眼底的。仲善文找了个旅馆登记好房间后，就和施柔出去找饭馆对付早已饿得咕咕直叫的饥肠。挑了家规模较大的饭店，仲善文在二楼临窗找了个位置，窗外是条小河，河道上来往的船不少。好久没吃五花肉了，仲善文点了个红烧五花肉和红烧狮子头，来了盘清炖咸鱼，还有野菜。进了楼就闻到股臭豆腐干的味道，这东西下酒不错，仲善文也叫了盘，就着臭豆腐干呷起了啤酒。农家菜的地方特征比较明显，这地方菜也很辣，虽然辣的程度和川湘不能比，但对于饮食以清淡口味为主的仲善文和施柔来说，就已经够猛了。
看看窗外的幕色，臭豆腐干嚼嚼，啤酒呷呷，仲善文有种赛过活神仙的感觉。
红烧五花肉上来后，看着那半透明的肉皮和肥肉，就不由得食欲大增起来。仲善文吃了几块，见施柔还不动筷，就示意她尝尝，可她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仲善文调侃她：“吃几块不会变胖的，你看你瘦的，太瘦了也不好。”说着就夹了一块最大的放在她碗里，施柔闻着那香味嘴也馋了，就大胆吃了起来。后来的情况是，剩下的肥肉都进了她的肚，仲善文反而没吃上。
一顿饭吃了很久，除了那盘味道很怪的野菜外，其余几盘菜都被他们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等离开饭店时，镇上的店基本都就关了。街上的路灯很昏暗，没有夜市可言。他们稍微逛了逛，就回旅馆去了。
注:长篇小说《解禁》全本连载：http://read.10086.cn/www/bookDetail?bid=346402445
后面的内容怎么不发了？
到了旅馆后，仲善文和所有身在外地出差的股民一样，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电视打开，看看当天股市的收盘指数和持有的几只股票的收盘价。指数和他持有的几只股票都是在最高区间收盘，指数已经创了新高。市场创新高成了家常便饭，由于这阵子炒得是权重极大的蓝筹股，所以指数也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而垃圾股却都趴在原地不动弹了，赚了指数不赚钱的现象比较突出。
他有换了地方睡不着觉的老毛病，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不停的换台。实在没什么内容好看，他把电视转到体育台解闷。体育台正在转播网球公开赛，看到网球，他就突然想到方敏儿，那个让她一文不名的女人，平时最爱的运动就是网球。
隔日一早，仲善文就被施柔的敲门声惊醒，仲善文知道她没睡懒觉的习惯。他一夜没睡踏实，打着哈欠就和施柔去吃早饭。他们买了几个油煎的葱饼和着豆浆吃了。镇上人起得早，大清早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夜里的露水还没干，青石板上还有些湿露露的，走着有些打滑。
仲善文一吃好，就领着施柔去寻找有没有买旧货的店家，看看能不能淘些上了年代的物件。逛了会儿，竟发现了几家连着的卖古董的小店。一个不怎么开放的小镇，还有吃这碗饭的同行，让仲善文颇感意外。
他们先进了第一家店里四处观察起来。老板是个两鬓斑白的老头，看样子做这行也有些年头了，仲善文一瞅老板的样子，就觉得讨不了好去，心不在焉看了看他玻璃柜里东西。都是些大路货色，完全是做不懂行人的生意，只是有一对青玉的童男童女的挂件比较亮眼。看所雕人物的造型是传统的那种招财进福的造型。仲善文看了一会，觉得从雕工上看应是老件。
仲善文示意老板拿出来看看，老板看了看他俩，以为他们是学生情侣，也不热情，随便就把那对青玉雕挂件拿出来放在玻璃柜上。仲善文拿起来看了看，高度有4厘米左右，孔是从头顶一直打到脚上的，之间能穿上丝线什么的用于悬挂配带。他觉得这玉雕的题材很讨口采很吉利，老方那不是要几件这种“招财进宝”的老件吗？就随口问了问价。
老板眼皮也没抬下，就说了个一千的价。按照这种雕工，这价并不离谱，但这东西实在袖珍，仲善文也不知会不会有利润，“我很喜欢这对东西，可我们是学生，能不能再便宜些？” 仲善文装出副腼腆的样子问道。
这时施柔也在边上一个劲得喊“爷爷。。。爷爷”的，仲善文心里这个笑，想她现在懂得用嘴甜来杀价了。老头被喊得有些高兴，看他俩人穿得也实在普通，就把价压低了一百元。仲善文知道再也降不下去了，就付了钱拿了东西走人。
再往前走十几步，还有两家类似的店，仲善文在店外往这两家店扫视了几眼，见店里的陈设较乱，明显没主次之分，和杂货铺没什么两样。估计是眼馋前面那老头的生意，而刚开出不久的新店。
一家店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名也喊不上，但在一个架子上却放着个木制菩萨塑像。塑像高20多厘米左右，暗红色中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泽，仲善文知道这是包浆，包浆是做不出假来的。他拿上手掂了掂份量不重，这么精美的雕刻手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木料，估计是木质里水分经过这么长的年代，早已脱掉了。这种造型明代很盛行，仲善文以前在收藏杂志上经常看到。
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很客气的道：“老板，随便看看啊？” 仲善文笑笑对她说：“我哪是什么老板，我们是来旅游的。这个雕像怎么卖？”
“哦，这个啊，听说有些年头了，三千吧，兄弟你看怎么样？”她看仲善文像个大学生，就改了口称呼兄弟了。